宇文化及可以做梟雄,可以把控朝政。
但此人,卻絕非帝王之才。
至少在此刻看來,他面對楊廣,明明已經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可心中還是很沒底氣,畢竟在多日的明爭暗鬥中,他麾下的宇文氏節節敗退,被楊廣折磨的不成樣子。
此刻,在這麼對峙下去,對宇文氏一方明顯不利。
正因為清楚意識到這一點,因此,宇文化及眼中很快露出一抹殺意,坐在戰馬上的他,戰刀一壓,低吼道:“殺!”
“活捉大隋三品以上官員者,賞黃金萬兩。”
“生擒隋煬帝楊廣者,賞黃金百萬,封鐵帽子王,世襲爵位!”
為了能夠獲勝,為了能夠登上那張皇位,宇文化及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賞賜,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那些本來還有些忌憚楊廣的叛軍,在如此巨大的刺激下,雙眼還是逐漸紅了起來,提刀殺來。
一瞬間,無數弩箭射來。
由竇賢等人率領的驍果軍,剛好在這一刻趕來,他們二話不說加入戰局,那些驍果軍將士,以血肉之軀抗衡弩箭,同時,大量的盾牌擋在身前。
然而,弩箭太厲害,碰撞之下,伴隨著聲聲巨響,盾牌裂開,血色漫天,那些都是驍果軍將士的鮮血。
只是這一輪攻勢下來,驍果軍這邊就死傷了百餘人,其中還有一位將領,跟著身首異處。
望著這一幕,宇文化及終於打出了信心,狂笑聲之中,他沉穩了許多,高聲道:“楊廣,現在明白你我雙方各自的差距了吧?你,還認為自己擋得住我宇文氏嗎?”
“我本不願造反,無奈你一直苦苦相逼,此刻哪怕丟了性命,也只能怪你自己不長眼。”聲音之中充斥著狂妄,在這一刻宇文化及不再做任何遮掩,權臣之心昭然若揭。
“陛下,我等在這裡擋住宇文氏大軍,你先在錦衣衛的保護下撤離此地,千萬不要在衝動下去了。”群臣心急如焚,他們都很怕死,可相較於他們的性命,楊廣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朕又沒有敗,為何要撤離?”楊廣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宇文化及:“在沒有取走宇文化及的狗頭之前,朕不會撤離,爾等休要再說。”
一旁,一直不曾說話的孫貂雪,微微皺眉。
“陛下,他們說得對,錦衣衛難以擋住叛軍,但要保護你撤離,還是綽綽有餘的,待會兒戰火蔓延過來,一旦錦衣衛無法脫身,那光靠為師一個人,恐難以帶你離開江都行宮。”
楊廣以往一直都很聽孫貂雪的話,可這次,他選擇了拒絕。
一句一頓,鏗鏘有力地道:“朕是大隋最後的堡壘,誓要與大隋共存亡。師傅你若還當朕是你的弟子的話,現在便帶著錦衣衛去後宮保護朕的那些嬪妃們,一旦朕真的被擒,你也不要想著來救朕,護送他們離開。”
或許是為了印證楊廣的話。
下一刻,人群后方的楊公公,火急火燎趕到楊廣身邊,急匆匆的道:“陛下不好了,這宇文化及原來還派了一批人從後門殺入,與後宮已是近在咫尺,蕭皇后他們,危矣!!!”
聞言,楊廣表情猛地一變,怒火攻心道:“師傅!”
“不光是嬪妃,還有朕的兒子,趙王楊杲,他是大隋的火種,也不能出事。”楊廣語速飛快:“朕已經提前將他安排在蕭皇后身邊,見到蕭皇后了,便能見到趙王。”
孫貂雪頓感肩膀上的壓力,更大了。
楊廣這邊需要他護駕,後宮那邊的嬪妃,還有趙王,也需要他保護,諸多之事,讓孫貂雪這位世外高人,都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頭頂的白髮,在這一刻彷彿白的刺眼。
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他還是選擇聽從楊廣的旨意,帶領錦衣衛迅速撤離,趕往後宮。
場上,隨著錦衣衛離開,就只剩下驍果軍這一支獨木了,只見他們已經放棄抵抗弩箭,由最前排的人形成肉盾,強行靠近了宇文化及麾下的大軍,隨之與他們殺在一起,頃刻間屍橫遍野,哀嚎無數,平日裡莊嚴肅穆的江都行宮,徹底淪為血腥戰場。
雙方的兵馬都殺瘋了,眼前充斥著血紅色,天地間血紅一片。
到最後,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也參與進了廝殺中。
楊廣手持戰刀,屠戮四方,雙手亦沾滿鮮血,這段時間以來,楊廣苦修內功心法,加上一些丹藥作為輔助,身體素質早已強的一塌糊塗,很少有人能擋得住他一刀,可以說,楊廣每殺一人,都能引發一片震怖。
所有人都感覺,他們以前,好像真的低估了楊廣的能耐。
然而,在這樣的殺戮之下,還是無法掩蓋他們這一方愈發疲軟的事實。
人數上的劣勢,是致命的。
驍果軍計程車兵越打越少,那些驍果軍的將領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地面上的屍體,看似絕大部分都是叛軍的,但實際上,他們的人數,還是一直遙遙領先,小半個時辰過去,驍果軍殘餘的數量,已經只剩下不到五百了。
須知,驍果軍原本是有五千餘人參戰的。
這次為了平叛宇文化及的造反之亂,驍果軍損失不可謂不慘痛,而且,若是這廝殺仍舊繼續下去的話,剩餘的這五百人,恐怕也要陸續戰死,滅絕掉驍果軍的最後一絲火種。
到時候,驍果軍的存在,將會從歷史之中,直接被抹去……
“末將單道真,奉命來馳援陛下!”
然而就在這時候,那當初的武狀元單道真,竟從一處假山的後方,陡然出現。
不光他,緊接著十人,百人,千人,最後一大批生力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加入了戰場,並且,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還從左右兩側同時包抄宇文氏叛軍,一時之間,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本來還一面倒的戰場,頃刻間發生了逆轉。
這就是戰場。
詭異多變,風雲莫測。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輕言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