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襲此時取出一幅絹帛,雙手交於陳曶道:“此乃丞相親筆,臨行時囑咐我仔細觀看,並交於陳、鄭兩位將軍親覽。今日終成使命,無愧丞相矣。”
陳曶恭敬接過,見信寫在素白的絹帛之上,內容不長,信中言道:
“陳鄭黃將軍啟
明主在上,心昭於天,察知善惡,廣及四海。
治軍之政,存國家安社稷之計也,故設兵革器械之局以利制器之道。不敢遺小國之臣,下及庶人,進用賢良。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工非魯般,無以見其工巧。
軍以糧食為本,兵以奇正為始,善用兵者,無不正,無不奇,使敵莫測,器械騾馬為用,委積為備。故國困於貴買,貧於遠輸,量力而用,用多則費。
夫危生於安,亡生於存,亂生於治。君子視微知著,見始知終,禍無從起,此思慮之政也。
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因之,洗不必江河,要之卻垢;馬不必麒麟,要之疾足;賢不必聖人,要之智通。故治國以錢為政,治軍以武為計;不可以不外購軍馬,器械,藥物及人才諸項。
內謂中華,外謂戎狄。戎狄之人,難以講理,易以威服。譬如掌臉,禮有所任,威有所施。切記不可不察也。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情。
一水牽愁萬里長!”
這封信是寫給陳曶、鄭綽、黃襲三個人的,大致意思是讓陳曶等人勿忘使命,採買兵器馬匹等稀缺物資,留心人才,並勿忘故國之意。
陳曶看罷,不禁淚眼婆娑,想自己不過是普通偏將一名,雖身懷重任,卻蒙諸葛丞相一直惦念,心中十分激動,幾乎落淚。
見文中不涉機密,便將將信件傳閱各人,人人看罷都不禁佩服丞相勤政、孔明妙筆。不久,信傳至末尾,便到了張白手裡。
居然能看到偶像諸葛亮的手書了,張白暗中有點小激動。然而,當他展開絹帛一看,卻臉色大變,差點驚撥出聲。
這TM寫的是啥呀?文章裡怎麼亂七八糟啥都有。要說信中文辭當然錦繡,且大部分是採自諸葛亮《兵法二十四篇》的章句。
然而真正不得了的是,文章結尾全都是李白的詩句啊!字裡行間居然還混雜著韓愈、李靖的文章。
竟然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搞毛啊?唐朝時空扭曲嗎?還是有一群唐朝人和自己一起集體穿越?
不對,他再細看文章,文中還有幾個字很可疑。比如“中華”這個字眼,這年月大家已經自稱中華民族了嗎?、還有“掌臉”哼哼!這不就是打臉的意思嗎?
不是唐朝人,這妥妥的就是和自己同時代的。
這真的是諸葛亮的親筆嗎?
他心潮翻湧,拿著信紙的手止不住發抖了,顫聲問黃襲道:“這...這...確是丞相親筆所寫?”
黃襲見張白臉色嚇人,不禁心下惴惴,以為內容裡有什麼問題。便答道:“這確是丞相所書,可有何不妥之處?”
“哦!沒有沒有。”張白意識到自己失態,立刻掩飾道:“只是見信中言道,需要採辦馬匹,我這裡正好有現成的門路,見大生意上門哈哈,所以不免驚喜。失禮,失禮!”
黃襲笑了,心想畢竟是個孩子,明明身居高位,卻滿心都是生意銀錢之事。
陳曶卻微一沉吟,盯著張白看了兩眼。
“黃將軍,丞相文中一水牽愁萬里長,真是好句,可有何出處啊?”張白裝作不在意地試探黃襲,其實這句詩作者就是李白。
黃襲想了想,臉紅道:“末將不擅詩文,只覺得丞相文章好而已,出處是不知道的,公子莫怪。”
張白笑笑,將絹帛還給陳曶,不再作聲,只默默想著心事。
黃襲則與陳曶、鄭綽聊起了各自的情況。
當得知陳曶、鄭綽在此地打了一場勝仗,作為軍人,黃襲不禁有些羨慕,而聽說這一仗是用飛船打的,這一點更是讓他難以想象。
黃襲此行的目標和陳曶鄭綽基本一樣,一為通商,二為勘察道路,三為奇襲叛軍,只是第三條的重要性,在他這裡大大提升了。
這是因為,陳曶鄭綽出發時,叛亂才剛有跡象,所以奇襲叛軍還只是能辦則辦。而到黃襲出發時,南中已經歸降了東吳,所以,對黃襲來說,背後奇襲叛軍的目標變得更加重要。
另兩項中,通商一項,所需採辦的貨物,主要是馬匹,其次是糧食。這兩項都是大宗貨品,本來運輸就困難,以如今南中局勢,就算買齊了,也運不到蜀國。
只有勘察道路這一件事,他們兩隊都完成了。而且他們一核對,發現兩隊走過的路線差不多,看來傳說中的身毒道,已經勘探明確。可真要通商,還是需要消滅叛軍,徹底打通這條路。
總之,不管哪個任務,都被南中叛軍擋了道。
黃襲很清楚,靠自己那點人,給南中叛軍塞牙縫都不夠。要襲擊他們,看起來只有靠張白的空軍,最不濟能越過南中飛回蜀地也是好的。
於是他請示張白道:“張公子,如今帕提亞戰事已經停息,南中戰事方熾,我們可否儘快回程,飛回中原呢?”
張白卻有些心不在焉,隨便應付了一句:“中原嘛,總是要回的。”
黃襲見不得要領,正要繼續追問,陳曶一旁擺手,讓他不必著急。
陳曶進船艙內室,拿出了幾壇新買的好酒,黃襲鄭綽等人大喜,一群人露出軍漢本色,把正事放在一邊,開起了酒會。
張白此時面上沉穩,心中卻正在天翻地覆。
諸葛亮有可能是穿越者,這很可能就是一個事實。否則怎麼解釋文章中有不唐朝的詩句?就算諸葛孔明不是穿越者,那麼至少他身邊很可能有穿越者。
他還假設了時空扭曲,唐朝詩集掉入這個時代,或者有仙者術法高超,可以兩界無限穿越等情節。可越想越覺得更不靠譜,果然最有可能的還是諸葛孔明自身是個穿越者。
那麼是不是應該查探一下真實情況呢?他又覺得自己好笑,此地與成都相距如此遙遠,怎麼查探?
唉?他突然覺得,也不是一點可能性也沒有。他撫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臂,他想到,那裡的紋身寶箱裡,還有五塊令牌。
如果能消除令牌告密的功能,不就可以遠端瞬移了嗎?這件事他也不是第一次想,以前因為不瞭解令牌的功效,不敢亂來,如今可以試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