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進酒,杯莫停。
借酒之題,寫盡人生多少快意不平事。
當長衫儒士指尖顫動著落下最後一筆,四周剎那間喝彩如雷,喧聲如沸。
“好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不知何處傳來一道氣息綿長的雄渾笑聲,悠悠朗朗,驟然響徹整片詩賦區。
站在宣紙前的儒士學子幾乎同時正色而立,面露恭敬挺直了身軀,如朝大禮。
聲音盡頭落下一道青衫人影。
眉目清秀,面容儒雅,更多了些歲月沉澱下的雕刻痕跡。
“形隨神動,文道六境儒士。”
方言瞳孔微縮,口中喃喃低語道。
秦雲看向來人,臉上竟隱約浮現出淡淡笑意。
“小友一詞,當真折煞我輩儒生學子。”
少年訕訕笑了笑,拱手抱拳,微施一禮。
管他三七二十一,看這出場的架勢,似乎比那位齊夫子還要高調許多,十有**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
站在少年身後的長衫儒士似乎心有所感,察覺到前方那位年輕才子的尷尬處境,悄無聲息傳音入耳道。
“這位是白鹿學宮青陽前輩,文道六境夫子,公子好大的福氣。”
少年面露驚色轉過頭顱,回之一笑,心中更加詫異於長衫儒士傳音入耳的玄妙手段。
前者則是不以為然搖了搖頭。
“學生見過青陽夫子。”
十數道儒士身影齊齊拱手作揖,朝著前方一襲青衫俯身施禮。
十三學宮同氣連枝,達者稱師,賢者為先,規矩分明。雖不出身同門,這一聲學生倒也合乎情理之間。
“晚輩見過青陽夫子。”
少年緊隨其後開腔答話道。
“無需多禮。”
青衫人影笑著揮動手臂,忽有涓涓清氣自兩袖衣袍中散出,托起眾人身軀。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聽聞這首絕佳之作,也是小友妙手偶得?”
青陽夫子緩緩踏步行至少年近前,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意。
“難登大雅之堂的拙劣詩作,讓夫子見笑了。”
少年故作輕鬆回應道,心中卻早已叫苦不迭,暗自將目光投向人群中方言所在的位置。
早知道會惹出這樣大的動靜,打死他也不會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之上。
“小友過於謙遜了。”
青陽夫子笑著搖了搖頭,淡淡道:“此一詩一詞,意蘊高深,才情斐然,足見工筆匠心。”
“聽聞小友尚非儒生弟子,不知可否賣在下一個薄面,前往白鹿學宮一觀?”
四周響起低聲議論。
招攬,又是赤裸裸的招攬。
繼松石學宮齊夫子後,又一身份地位更加超然的文道大儒向眼前少年丟擲了橄欖枝。
“多謝夫子美意,只是晚輩確有難言之隱,恕難從命,還望夫子見諒。”
少年稍作思索,恭敬謝絕道。
什麼文道傳承、求學入境,本就並非他心之所向。
當下最要緊的,是趕快登上九雲軒頂層樓閣以及數日後即將到來的商盟大比。
至於學宮一脈勢力,若能攀上些關係最好,倒也無關緊要。
“人各有志,不便強求。”
青陽夫子眉頭舒展,似乎對少年所言早有預料,笑著從懷中掏出一根細長毫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