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前鋒來到看守所才知道,錦陽縣那三個組還沒有把抓捕物件押回金水縣。
走進審訊指揮室,兩個刑偵專家正在裡面盯著電視螢幕看,螢幕上是張麗華和易中華在主審李力勝,他們還在按事先制定的審訊計劃在進行,瞭解情況後得知還沒有出示任何證據,但審訊工作幾乎一點進展也沒有。
王年通等楊前鋒坐下後說:“李晚秋逃上山了?”
楊前鋒點點頭說:“是的,驚動後持槍拒捕,打傷了一名民警跑到榔樹山上去了。”
王年通不解的說:“計劃這麼周密,抓捕組怎麼這麼不小心?”
楊前鋒認為陶小寶畢竟是市支隊的副支隊長,再說到底怎麼跑的他也不清楚,只好說:“具體情況不清楚,不過這個李晚秋反偵查能力很強,處處都很小心,再周密的計劃只要驚動了,他肯定要反抗,所以,他逃命也是很正常的事。”
王年通點點頭說:“他這一跑,就給審訊工作帶來很多困難了。”
楊前鋒贊同的說:“王專家說的太對了,但我們的工作還要想辦法做下去。”
王年通深思了一下認真的說:“我知道錦陽縣那三個人也到案了,但李晚秋一跑,整個審訊工作就難多了,我想了下,目前存在以下困難:一、李晚秋沒有到案,從他那裡扣的車也還沒有最後認定是受害人的,就是認定了是受害人的,最好的突破口是李晚秋,而這幾個人一推乾淨也很正常;二、上次雖然做了一支槍的痕跡鑑定,但那是李來旺持有的槍,對審訊這四人起不了震懾作用,不但不會交待自己的問題,可能還會把問題往死者身上推,反正死無對證;三是從李力勝家搜出的槍聽說你們已經安排人送省裡做鑑定去了,就是技術人員加班加點,最快也要到晚上才能出結果,而這個鑑定如果認定涉案,那也只能對李力勝加大審訊力度,想突破其他三人還是很不容易。”
楊前鋒知道王年通最擅長的是現場勘查,很多被破壞了的現場經他勘查都能還原,並順利破案。並不知道他對審訊也有一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但能吃透案件的整個情況,還能有針對性的講出審訊工作的困難,佩服的說:“你不但是破案專家,還是審訊高手啊!”
王年通笑笑說:“審訊工作在理論上我也作過研究,實戰我可不行,也只能出出點子。真要實戰還要向你們基層學習。”
正說著有人敲審訊指揮室的門,楊前鋒過去把門開啟,是雷大明、姚昌盛、蘇來寧回來了,楊前鋒高興的把他們讓了進來說:“已經安排好了,三個人分別在對面的二、四、六三個審訊室,過會我通知張麗華過會故意把窗簾開啟一點,讓李力勝能看到他們三人走進審訊室。”
姚昌盛會意的笑笑說:“你想和李力勝他打心理戰?”接著收起笑容又說:“可惜李晚秋跑了,不然這個心理戰還真完美。”
楊前鋒笑了下說:“看到三個就行了,李力勝又不知道李晚秋沒有抓到,到時我們可以直接告訴他,所有的人都到案了。”
雷大明看了眼姚昌盛和蘇來寧肯定的點了點頭說:“值得一試。”
姚昌盛接著說:“錦陽縣這三人到案後,我們分別對他們家都進行了搜查,但沒有搜到有價值的東西,後來我和蘇大對他們的情況進行了調查,群眾反映宋石磊和章衛家有段時間開了一輛車,根據那車子的特徵,我懷疑是李晚秋原來自己的那部車子。”
楊前鋒聽了激動的說:“在他們手上發現了李晚秋原來的那部車子?”
蘇來寧補充說:“群眾講的樣子就是那個型別的車子,我沒有看到過那車,姚局說他過去看到過,特徵很相似。”
姚昌盛信心十足的說:“我懷疑就是那輛車子。”
楊前鋒說:“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好訊息。對了,蔣洋洋他們知道李晚秋沒有抓到嗎?”
雷大明高興的說:“我們三組人先後成功抓獲後,把他們帶到了錦陽縣的城關派出所分開看押的,雖然錦陽縣公安局和城關派出所都抽調了大量警力協助抓捕李晚秋去了,但他們三個人都不知道這個事,只是從派出所押回來的時候,他們都照了面。”
“不知道是好事。”說完又對蘇來寧說:“蘇大是審訊高手,原計劃你回來後和張麗華主審李力勝的,現在李力勝還是由張麗華和易中華主審,你就主審章衛家。”
蘇來寧會意的一笑說:“楊局意思讓我從車子入手開啟突然口?”
楊前鋒說:“對,本來我還不知道從哪裡攻他們呢!就從車子開始談起。”
接著又把張麗華從審訊室叫了出了,大家重新商量了審訊思路,很快擬定出了新的審訊提綱。
商量完,雷大明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說:“回來的路上包局長打電話叫我和姚局都去榔樹參加圍捕。”
楊前鋒用力點頭說:“你們去吧!這裡由我們就行了。”
雷大明和姚昌盛帶了幾個人走後,調整後的審訊計劃開始了。
張麗華把審訊室的窗簾拉開了一半,楊前鋒和王年通等盯著李力勝的那張臉,看他有什麼變化,果然,當窗簾開啟,李力勝本能的抬頭對那個視窗看去,當蔣洋洋、宋石磊和章衛家先後出現在他眼前分別走進審訊室時,他臉上的肌肉突然抽動了幾下,幾秒鐘後又恢復到原來的神態。王年通高興的說:“有效果。”
接著張麗華很自然的把窗簾又拉了起來,做了幾個舒展身體的動作又回到坐位上開始審訊,一切做的都很自然。
楊前鋒立即寫了個字條投影到張麗華他們那個審訊臺的電視螢幕上,字條上寫著:“可以適時的把從他家搜出來的槍等丟擲來了。”
張麗華抬頭對攝像頭上看了眼,露出了自信的表情。
楊前鋒知道現在把這些證據丟擲來還早了點,畢竟鑑定還沒有做出來,這槍有沒有涉及殺人還不知道,但是非法持有槍支也是犯罪,再說步步深入也是一個好辦法。
整個審訊過程中,李力勝很少講話,絕大部分時間裡都是保持著沉默。
張麗華接到楊前鋒的指令後,她轉變了話鋒,開始和李力勝閒聊,半小時過後她出來了一下,一是給李力勝一些想象的空間,二是和楊前鋒商量怎麼拋證據最好。
十分鐘後她回到審訊室,突然嚴肅的問:“李力勝,你不要再頑抗了,下面我問你,你床後面的暗藏室裡放了些什麼東西?”
李力勝聽到暗藏室三個字,身體本能的動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又抽動了兩下,眼睛突然睜大著說:“那……那……那裡面有……有一把手……手槍。”
張麗華咯咯咯的笑著說:“我當然知道那裡面有一把手槍,還有子彈是不是?”接著她立即收起笑臉嚴厲的說:“你不要再在我們面前耍聰明瞭,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為什麼我到現在才提醒你這事,主要是想讓你主動交待,爭取一個好的態度,可給你機會你不要,這下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抓你和你的同夥了吧!我們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要是沒有證據,我們是不會抓你們的是,既然抓你們,說明我們已經掌握了你們的犯罪證據,上次你不是說只要有證據你就願意交待嗎?男人,說話可要算話,現在我提醒了你,你應該很明白我的意思了,再說你是一個聰明人,不會連我提醒你的事都不敢說吧?”
李力勝低頭聽著,突然抬起頭說:“我知道非法持有槍支是犯罪的,但我這個槍放在那裡一直沒有動……”
張麗華看他要封口立即說:“別封口太早,你的同夥們都在我們這裡,你不說清楚他們也會說的很清楚,再說你的槍是怎麼來的我都已經知道了。”
李力勝的心往上一拎,心想不會是李晚秋已經交待了吧?但他還是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張麗華,張麗華看他在懷疑自己說的,於是接著說:“我不會講很多,只告訴你那槍是從林南縣買回來的,講到林南縣你可能一切都明白了。還是自己說吧!”
李力勝臉上又是一驚,心想買槍這麼長時間了,並且這事也只有李晚秋、李來旺和自己知道,現在李來旺死了,也只有李晚秋知道,而自己到現在沒有交待,難道李晚秋真的交待了?說與不說,他的思想激烈的鬥爭起來,張麗華看他想講又不願開口的樣子說:“男人講話可要算話,要不你就不是一個男人。”
李力勝嚥了口口水抬起頭說:“有什麼了不起,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只有認栽。”
張麗華冷笑了一下說:“你是不是個男人,我要看行動,你說。”
李力勝想了好一會,終於把買槍的經過講了出來,並且交待另兩支槍在李晚秋和李來旺手上,但接下來一直審到下午六點,他對其他問題和涉槍案件隻字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