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瑾,既然有客人,我就先告辭了。”吳沅在三伯父他們出去迎接陶甫先生後,起身說道。
吳怡瑾連忙說道:“姐姐,沒事的,你就安心坐下吧,我爹都答應了,咱們就偷偷的不說話看一眼,然後就去我屋裡看新得的蘇繡,你就陪陪我嘛。”
吳沅左右為難,“咱們在這裡別壞了周表哥的事情,上次三伯父不是說了要帶周表哥拜見陶甫先生嗎,這次他們肯定要談這件事的。”
吳怡瑾聞言,有些猶豫,要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攪了周表哥的事情那就不好了。
只見院外傳來說話聲,吳沅抬頭看,二伯父他們一行人已經進了垂花門,只見正和吳叔達說話的老先生素袍布衣,應該就是陶甫先生了,吳沅暗想,這下想走也來不及了。
“陶甫兄,請上座。”吳叔達謙和的說著,見吳沅和吳怡瑾二人還傻站著,連忙讓二人向陶甫先生施禮,“讓你見笑了,陶甫兄,這是小女怡瑾,這是我大哥的女兒,吳沅。”
吳沅連忙恭敬的躬身福禮,陶甫先生也不推辭受了一禮。
“沅妹妹。”站在陶甫先生身後的陳翊笑著說道。
吳沅聽得聲音心砰砰的亂跳,抬頭,見陳翊正溫和的笑著,吳沅有些羞赧,暗自深呼吸,只得輕聲說道:“原來陳公子也在。”
這個陳翊真是的,這麼多人呢,長輩都還在,突然叫自己,好像和自己挺熟似的,他當這是他家呢!
還這麼不見外的喚自己,不知道的人肯定會以為自己和陳翊關係很親密!吳沅有些氣惱。
“退之,你認識吳姑娘?”陶甫捋了捋鬍子,含笑看陳翊。
陳翊恭敬的答道:“吳妹妹曾被莊伯父帶著來藥鋪就診,碰巧就認識了。”
說完話,陳翊卻是看了一眼吳沅,吳沅有些慌亂,假裝沒看見,頭撇向怡瑾。
陶甫先生見狀,一副瞭然的樣子,笑了笑。
吳叔達輕咳幾聲,說道:“既然賢侄已經認識我這大侄女兒,倒不用我介紹了。大家不要客氣,咱們落座吧。”
吳沅聞言便和吳怡瑾乖巧的坐在最下首,端莊的坐著。
陳翊見吳沅乖巧的模樣,嘴角微微上翹。
周標見陳翊的模樣,暗覺只怕這位陳公子和吳表妹不是相識這麼簡單,不由得偷瞄了吳沅的反應,吳沅卻是面色如常。
“今天邀請陶甫兄來是為了周標侄兒求學的事情,不知陶甫先生意下如何?”吳叔達端起茶盞,問道。
周標聽見在說自己的事情,連忙打起精神,按下心中的不快,拿出自己做的文章,恭敬的遞給陶甫先生,“還請先生不吝賜教,這是晚生的策論。”
陶甫先生接過周標手中的文章,看了看,見文章上所寫的是關於鹽政,不由得多看了周標幾眼,文章用詞講究卻不屑於華麗辭藻,關於鹽政的利弊更是一針見血,這篇文章可見是下了功夫的,這麼年輕的學子,敢於直言朝政,可見此人有膽有識,將來必成大器。
陶甫先生想了想,將手中的文章遞給陳翊,說道:“退之,你來看看。”
“周兄,小弟就不客氣了。”陳翊接過文章,細細品讀。
周標見陶甫先生看過自己的文章沒有評價,直接遞給了陳翊,不由得有些失望,難道陶甫先生要讓陳翊這麼一個初出茅廬的學子來點評自己的文章,周標想到這裡,將目光投射在陳翊身上,似乎想看出陳翊到底有什麼本領。
“先生,學生已經看完了。”陳翊雙手奉上,恭敬的說道。
陶甫先生笑著說道:“退之,你說這篇策論如何?”
“周兄所寫的這篇關於鹽政的文章不可謂不犀利,直指鹽政利弊,可見周兄對於鹽政是十分了解的,周兄大才,退之佩服。”陳翊恭敬的說道,“只是。。。”
周標見陳翊吞吞吐吐,話說了半截就不說了,連忙追問:“陳兄只管講,愚兄洗耳恭聽。”
“既然如此,退之就斗膽問周兄,周兄文中所言,將鹽引的分配按照各州府分配,可是到底要如何分配,周兄並沒有說明,此為第一個疑問,再者,分配之後,周兄如何可知鹽引分配合理,是否大商戶就應該多分,小販走卒就應當少分,還是各州府按照所需用量分配?”
周標聞言,一時語塞,“這。。。愚兄倒是沒想到這麼多。”
“鹽政關乎國家稅賦,輕易改動都將影響億萬黎民百姓的生計,退之認為,無論怎麼改,都要因地制宜,三思而後行,最關鍵還在於上面的政令下來,底下的官員認真執行,不然政令就成了一張廢紙,反而成了不法官員的斂財工具。”陳翊不卑不亢的說道。
“愚兄受教了。”周標向陳翊施禮說道。
“不敢當,在下妄加評論,還請周兄不要見怪。”陳翊連忙回禮道。
周標落座後,見陶甫先生仍舊是一言不發,心裡惴惴不安。
吳叔達見狀,連忙打岔問道:“陶甫兄,你看呢?”
陶甫笑了笑,捋了捋鬍子,說道:“要說才學,周賢侄這篇策論的確是難得一見的精彩絕倫。要說膽識嘛,這篇策論遞上朝廷,只怕是要引起轟動了,到時候只怕朝中大臣都要將周賢侄納入自家陣營。”
周標聞言,心中已經是大喜,看來陶甫先生對自己很是欣賞的,有了陶甫先生的推薦,自己再去求學為官就容易的多了,陶甫先生門生雖少,卻個個都身處朝中要職位。
周標聞言就要起身拜師。
陶甫先生頓了頓,看了眼周標,說道:“只是我已經收了退之為學生,恐怕沒有精力再為周賢侄講學。”
周標聞言一滯。
吳沅聞言也是一驚,本以為陶甫先生剛剛對周標的文章大加誇讚是看上了周標,有心將周標收入門下,卻不想他用了陳翊作擋箭牌委婉拒絕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我在二哥面前可是誇下海口,說陶甫先生你是一定會將周賢侄收入門下的。。。”吳叔達有些為難,這要他怎麼向二哥二嫂交代。
“吳兄莫急,我倒是可以向周賢侄推薦一人,此人也是飽學之士,吳兄你也認識,相信他對周賢侄一定會很感興趣。”陶甫先生連忙說道。
“何人?”
“廣陵書院的山長,孫博彥,孫山長。”陶甫先生捋了捋鬍子笑著說,“周賢侄想進廣陵書院求學,相信孫山長一定很樂意收下他,我平時得閒也會在廣陵書院授課,這樣豈不是兩全其美。”
吳叔達聞言大笑,連道這的確是個好主意,孫博彥門生滿天下,周標入了他門下,不比在陶甫先生的門下差。
周標聞言心中雖有不快,仍舊躬身向陶甫先生行禮,“多謝陶先生引薦,先生大恩,周標沒齒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