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缺這麼多的糧種?”
聽了戲志才的話後,朱漢三頓時變得一個頭兩個大,氣都有點喘不上來,連忙依靠在躺椅上一邊按著太陽穴,一邊問道:“志才,你可別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啊!咱們能不能扭轉乾坤,就看明年這地裡的收成了!”
朱漢三野心極大,他開店鋪,開工坊,生產東西,買賣東西都得招募人手,而且在他的規劃裡,明年會給數千甚至上萬人提供工作,那時候他積攢的錢將會如同流水一般嘩嘩地往外流,而回籠資金的辦法就是糧食,只要明年收成不錯,那地裡的糧食就能變成他新的資本,將發出去的工資在短時間內又給收回來,如此反覆,不出數年,經縣的經濟環境將會得到極大的改善,那他在張角面前那句要讓經縣百姓吃飽飯的承諾也將不是一句空話。
可若是糧種不夠,那將會有不少的土地荒廢下來,到時候糧食不夠,錢收不回來,工坊發不出錢,生產緩慢,店鋪賣不出東西,貨物積壓,那他好不容易開啟的局面又將會重回以前,搞不好還會讓經縣的經濟倒退數年。
想著想著,朱漢三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他知道這件事有多嚴重。
“韓家手裡有不少糧種,反正他們也沒地,要不大人您去韓家走一趟,讓他們把糧種賣給我們?”
戲志才早就想到了對策,連忙說道。
“咱們前腳才把韓家給收拾了一遍,後腳就去討要糧種,換做是你,你會給嗎?”
朱漢三聞言後猛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要是我,情願把那些糧種全給炒熟當瓜子嗑,也不資敵!”
“大人您此言差矣,”戲志才則是不這麼認為,他搖頭解釋道:“若是平頭老百姓的話,或許會如大人您剛才所言一般,哪怕是銷燬了那些糧種,也不會讓對手好過,可韓家是經縣的豪門望族,雖然被我們擺了一道後元氣大傷,但其底蘊也是不容小覷啊!如今韓家要想翻身,唯有兩條路可走,一則搬倒我們;二則依附我們。”
“你是說...”朱漢三隨之一愣,皺眉問道:“韓料會依附我們?”
“呵呵,這天底下哪裡會存在永恆的敵人?韓家想要搬倒大人您的話,唯有依靠安平王,可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安平王遠在信都,哪裡能時刻維護韓家?如今那虎牙寨已被大人蕩平,在這經縣境內,韓家就像是一頭沒牙的老虎,而且還是餓著肚子的老虎,韓料若是不想韓家衰敗下去的話,那他只能向大人你低頭,要不然的話,不出幾年,經縣韓家將會成為歷史。”
經過一段時間的歷練,戲志才變得更加穩重,考慮的事情也更加全面,他本就是滿腹經綸,智計百出的高手,如今更是把人心給拿捏得分毫不差。
“你說得不錯,韓家是豪門,為了家族的延續,別說是區區一個不值錢的顏面,就算是我要讓韓料他女兒來侍寢,那老匹夫估計也會屁顛屁顛地把女兒給我送來。”
朱漢三點了點頭,他非常認同戲志才的判斷,別說是家大業大的韓料,就算是他朱漢三,在必要的時候,只要能保命,哪怕是胯下之辱他也會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去鑽。
“大人所言極是!”
戲志才欣慰地回道,他本以為朱漢三會抹不開面子,拉不下那個臉來,才會苦口婆心地解釋,現在看來,他剛才的話完全就是多此一舉,朱漢三的老辣,實在是出乎了戲志才的意料。
“不過...”朱漢三又皺起了眉頭,輕聲說道:“我的本意是直接打壓韓家,讓他們永無翻身之地,可如此一來的話,豈不是給了他們一絲的喘息之機?正所謂打蛇打七寸,到時候打蛇不死,反被蛇咬就不好了!”
“呵呵,大人你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如今那韓家手裡的土地十之八九都歸入了大人你的手中,他們即便是想翻盤,也得有那個資本不是?”戲志才搖頭笑道:“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等年關一過,韓家為了減少開支,必定會遣散許多傭人僕從,而且往年跟隨他們種地的佃農也會離他們而去,歸入到大人你的麾下,到時候韓家要人沒人,要錢沒錢,只能苟延殘喘,等過個一兩年,誰還知道他韓料是誰?或許等不到一兩年,韓家就會被其他的世家給吃得骨頭都不剩也說不定啊!”
“你說的不錯,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其他世家也不全都是傻子,就比如那王倫與馬原,此二人的眼光太過毒辣,城府也是極深,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韓家若亡,接下來我要對付的就會是他們嗎?依我看吶,他們大半會選擇不理不會,不管不顧,來個兩不相幫。咱們既然想要大展拳腳的話,那經縣境內一切不穩定的因素都將排除在外,特別是那些世家豪族,他們就是一群只會吸食百姓鮮血的蛀蟲,留不得!不過咱們也只能慢慢來,不能讓他們生出疑心,就來個溫水煮青蛙,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衰敗下去,這才是有益於我們發展的環境。”
朱漢三的手指不斷敲擊著搖椅的護手,他眯著眼睛思考良久,這才呵呵笑道:“現在也不能讓他們太好過了!咱們得加把火。”
“那大人你想如何加這把火?”
戲志才的後背都被冷汗給浸溼了,朱漢三的腹黑與狠辣讓他突然感覺自己是在與虎為伴,待朱漢三說完後,他連忙弓著身子,小聲地問道。
雖然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句話是至理名言,但這種心性出現在一位十七歲的青年身上就會讓人大感意外,若不是見過朱漢三的樣子,戲志才還以為這些話是從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口中講出。
“你親自去一趟馬家與王家,隱晦地向他們透露我有意收購韓家手中的糧種,先看看他們的反應!”
朱漢三一臉無害的呵呵笑道。
“若是他們裝傻充愣的話,我們又該如何?”
戲志才小心地問道。
“那就讓張遼把三百縣兵都召集起來,分別拉到王家與馬家的門前去練兵,正好讓那些新兵蛋子給他們‘站站崗’,”對於戲志才的擔憂,朱漢三也想到了對策,不過有些人吃軟不吃硬,朱漢三也要防著人家狗急跳牆,隨後呵呵笑道:“若是這樣他們都還不明白的話,那就以我的名義請王倫跟馬原來衙門做客,大不了讓出一些利益,我也要借他們兩家的手除了韓料!”
“主公,你這樣做太麻煩了,何不直接出手,隨便找個理由,連同王家與馬家一塊給收拾了豈不更好?”
一旁的護衛管亥聽得雲裡霧裡,看著朱漢三與戲志才說了這麼半天,為的就是如何除掉韓料,在他看來此事有何難的,只要朱漢三想,除掉那兩家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呵呵,管亥啊!你想得太簡單了!”
朱漢三聞言一愣,隨即搖頭笑道:“若是真有那麼簡單的話,我還在這操個哪門子心吶?乾脆讓張遼帶著縣兵去把他們挨個給抄了家,那多簡單啊?”
“不應該是這樣嗎?主公你是經縣的縣令,你想讓誰死,難道他還能活過明天不成?若是主公你拉不下顏面的話,那大可在晚上行動啊!”
管亥滿臉不解,撓著頭回道。
“管亥兄弟,你這是要致大人於不仁不義之境地啊!若是如此行事的話,雖然可以解一時之快,但遺留下來的苦果可就得大人一個人吞下去了!”
戲志才看著管亥那滿臉不解的表情後,先是輕笑了一聲,隨後解釋道:“無論是韓家,還是王家以及馬家,他們都在經縣紮根數十年,韓家更是在經縣經營了數代人,雖然出了韓料這麼一個傻子敗了祖上的家業,但此時的韓家也不是我們輕易能撼動的,他們的存在牽扯了太多人的利益,成百上千甚至成千上萬的人跟著他們討生活,我們若是名不正言不順地動了他們的話,那到時候將會有多少人為此事而弄得家破人亡?若是被有心人抓住機會,藉助那些人的口傳播謠言的話,大人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名聲也會敗壞,甚至會動搖大人的縣令之位,得不償失啊。”
“我就奇了怪了,那些世家豪族巧取豪奪不說,還經常欺壓百姓,難道主公為百姓除了這些個禍害,到頭來百姓們還會說主公的不是?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管亥聽不懂戲志才的話,情緒有些激動地問道:“戲大人,你還是把話給說得簡單一些,我聽不懂啊!”
“呵呵!”
看著傻得有些可愛的管亥,朱漢三除了搖頭苦笑外,也想聽聽戲志才是如何勸導這位一根筋地漢子。
“既然管亥兄弟你聽不懂,那在下就把話給說明白了一些!”戲志才本不想跟管亥過多解釋,這在他看來完全就是對牛彈琴,可朱漢三的目光也看向自己,戲志才只能繼續解釋道:“這麼說吧,那些世家手中不止有土地,還有工坊,店鋪,他們雖然為人不義,但也還是養活了一大批人,若是我們採用雷霆手段除了他們的話,先不說能不能除掉,單單這幾家的護衛加在一起就有上千人之眾,而大人手中卻只有三百剛招募的縣兵,即便是能除掉,那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昏招,到時候我們出師無名,必定會被他人嘔病,而且一下子沒了幾大世家,那其他地方與他們有關聯的世家豪族又該如何看待我家大人?這些世家的關係可是盤根錯節,要一鍋端掉,談何容易啊?況且大人初到經縣,雖然查抄了張風的家財,但對於其他幾大世家來說,底蘊也是差之太多,若是真的滅了這幾家,那些跟著他們混飯吃的人我們又該如何處理?那可是成千上萬人吶!”
“到時候讓主公給他們找事情做不就好了?剛好主公也拿到了糧種,收了那幾家的土地,到時候我們何不把事情做得再大一點!”
管亥也知道朱漢三的一些規劃,當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管亥啊!即便是我朱漢三想要哪吒鬧海,也得有風火輪相助才是!如今我的手裡才拿著一袋糧食,家中房子也就數個房間,如何敢讓百人留宿啊?”
朱漢三直接被管亥的話給逗笑了,只見他起身拍了拍管亥臂膀笑道:“好了,水涼了,你去給我燒壺開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