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高照,柳絮紛飛。
只見一少年在桃林前輾轉騰挪,他邁步如行犁,落腳如生根,起如風,落如箭,少時立定,吐出一口濁氣。
旁前一老漢面上雖無多少表情,但眼裡卻含著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意:“老六,你的技法雖已馬馬虎虎,還能看得過去。但是,勁力才是我輩武人的根本,明勁練剛勁,暗勁練透勁,明暗都吃透則是化勁。”
“知道了,老爺子。”少年似無奈道:“打鐵還需自身硬嘛,這個道理我在孃胎裡就知道了。明暗化三勁中的明勁我已得箇中三味,稍時便能統合周身勁力,一拳出則周身勁力都能匯聚一點打出,達到明勁大成。”
老漢笑而不語,轉身向後走去,少年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也跟著老漢去了。
午食用過,少年便在房前庭院內扎大槍,站大樁,藉此盤活體內氣血,沖刷身體各處。
……
時間一晃便來到戌時,白日裡的少年坐在庭院當中,看著月亮,好似在想著什麼。
少年名叫張玄,今年17歲,在他心裡藏著一個除他之外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或者說他的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
以現在的時間節點為座標,可能是在現在之前,也可能是在現在後的某個時間點,
在另一個世界,借酒消愁的他醉酒之後,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世界。
是穿越麼?
不過不同於他上輩子看過的那些穿越小說,主角光環發動,一來就有人接包。
他不知道是過奈何橋時,沒喝上孟婆的迷魂湯,還是迷魂湯參水了,導致……
在他的感覺裡,他眼睛一睜開,就發現自己在一個溫暖狹小且黑暗的空間裡,也不知道呆了多久。
待得瓜熟蒂落之後他更是循規蹈矩,就像正常孩童出生後一樣只知道哇哇大哭。
不敢表現得有一絲異常,生怕被發現有什麼不同,被當成鬼怪附體。
上輩子黎耀祥飾演的豬八戒可是好好給他提了個醒,要是你出生下來表現超綱來會被怎麼對待。
待到他稍微大一點時,他更是時常聽見家裡下人們在私下裡討論,說著張家長李家短,其中裡面就有諸如此類此類等等的事,說是小孩中了邪,被附了體,被叫來的神婆端公好一頓操作,邪沒去,人差點去了之類的事。
他也沒當回事,只以為是傳聞。只當是假的,但他就更不敢暴露了,因為他是真的,天知道他暴露了會被怎麼對待。
不過到也不虧,上輩子他是個孤兒,人到中年也還是孤身一人,一直陷在房貸車貸裡面,死幹活幹、乾死幹活都是那副鳥樣。
現在換了個世界,雖說沒以前生活便利,但這輩子生在富貴之家,起碼不用為了生活發愁,也能噹噹紈絝少爺,調戲調戲小丫鬟。
本來呢,他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在他老爹的規劃下成為“人上人”,這樣也挺好。
奈何啊,在他13歲那年,也就是宣統三年,他老爹因為生意做得太大,遭了城外山賊的眼紅,某天山賊乘著夜色,將他家除他之外的全家老小屠戮一空,家裡的財產也被洗劫殆盡。
雖然後面城內的豪商,聯合官府剿滅了那夥山賊,但是被洗劫的財產卻不翼而飛,他也被迫得當了一年多的小乞丐,直到清帝退位那年,他機緣巧合之下被現在的師父收養,並且拜了師,入了任武道。
想著以前的事,張玄一時間面上有些恍惚。
“張玄,在那幹嘛呢?發生什麼呆啊。”
“師姐,沒什麼!”張玄一驚立馬回頭道:“師姐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就不能叫你嗎?我就是想“考考”你,我爹平日裡教導我們的東西你還記得多少。”他身前的妙齡少女問道:“你還記得你拜師那天我爹對你說過的我們這門拳法的來歷嗎?”
張玄正身回答:“我記得師父說過,我們這門拳法名叫形意拳,傳自李祖李洛能之手,是他老人家在心意拳的基礎上改革創立而成,與太極八卦並稱為三大內家拳。”
不待少女出聲,他繼續說道:“我輩武人內練一口氣,外練筋骨皮,求的就是心裡那口氣能上下貫通。
拳術有三勁三個境界,分為明暗化。明勁練剛勁,淬鍊筋骨皮,統合周身勁;暗勁練透勁,心力勃發,則摧人於無形;明暗吃透則是化勁,屆時是為拳術宗師。
我現在只差一步便能明勁大成,一拳揮出便能有千斤之力,無堅不摧。”
說到這裡,張玄停下,起師想父曾經對自己說過的程師叔祖。
“我輩武人,只求心中一口氣能上下貫通,奈何,師父說現在的時代,已經不適合我們武人生存了,自從當年程師叔祖被洋人圍殺之後,槍炮之利便一直是壓在我等頭上的斬首利刃。”
張玄長嘆一聲,見他如此,少女也沒了繼續逗樂的心思,轉身進了屋內,再不出聲了。
張玄見此繼續望月,回想到那一段歷史,他的內心激盪萬分,不自禁擺開架勢演練拳法,渾身氣血沸騰,周身勁力像麻桿一樣被擰成一股,不由得一連向前十三踏步,揮拳十三下,連響十三次,霎時,明勁大成。
收勢吐氣,張玄內心想到,既然前世傳聞孫武聖開闢了武道新境,那麼抱丹罡勁乃至見神不壞未必不存在,焉知其不能躲閃甚至抵擋槍炮乎。
“既然我張玄來到了這個世界,那麼,我未必不能開創其上的境界。”
一夜無夢,第二日一大早,師父便將正在站樁的張玄叫過去,“老六啊,你拜入我門下已經兩年了,拳術也到了明勁地步,也該出去走走啦。
人是活的,拳也是活的,死練是練不成的。更何況,暗勁單靠時間是磨不出來的。”
喝了一口茶繼續道:“我背靠萬通鏢局,你師兄們拳術有成之後常年在外押鏢,以此磨礪拳術,賺取錢財。此次鏢局新接了一趟鏢,你也跟著去吧。”
“是,師父。”張玄抱拳道:“不知此趟押鏢何時出發,我好稍做準備。”
“即刻出發,你自去鏢局即可。”師父說道。
“是,師父。”張玄當即出了大門,直奔鏢局而去。
“好小子,兩年不到就明勁大成了,不壞不壞,哈哈!”師父看著張玄的背影默默想道,眼角露出一絲笑意。
“爹,您這麼早就讓他出去,不怕他出什麼意外嗎?”待到張玄出了大門後,客廳裡響起了一陣嬌憨的女聲。
“呵呵,婷兒,17歲的明勁大成你聽說過嗎?”客廳內傳出一陣大笑聲,便再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