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哼了一句:“那是鄒媽媽的事兒!鄒媽媽可是她的奶孃,她大剌剌的跑來說昔微跟人通姦,我是做後孃的,我若是不管,到時候豈不是要被人戳脊梁骨說我就是不肯用心教養原配留下的女兒?管了又惹人嫌......”
她嘆了口氣:“都說繼母難為,我也不容易,輕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處處都為難,這還不是怕你在中間為難麼?我做長輩的,難道真的跟個小輩一般計較?”
這番話說的入情入理,的確是讓人十分動容。
嚮明忠伸手握住柳氏的手忍不住道:“真是為難了你,對昔微這樣用心。”
“我用心有什麼用?也得人家知情啊!”柳氏嗔怪的瞪了他一眼:“我倒不是讓昔微要知道我的情,畢竟她還是個孩子,又心高氣傲的,自然是容易誤會我。我是說老爺你,半點不知道疼人呢,我跟了你這麼多年,一心一意的對你,給你生兒育女,你看看最近你是怎麼對我的?動不動便不給我體面,當著下人的面都訓斥我......”
柳氏說著眼淚就下來了:“我卻還是為了這個家,只能忍著。便是昔微,我也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會主動搭梯子希望她下來.....”
嚮明忠是真的被說的有些慚愧了,急忙安撫她。
等到晚間吃飯的時候,嚮明忠還特意問向昔微:“今天你母親送你的禮物可喜歡麼?”
向琅緊張的抬頭看了向昔微一眼。
柳氏送向昔微禮物?
他是知道的,柳氏和向晨曦根本不是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溫柔和善,不僅不是,還把他們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上次陸大老爺來讓嚮明忠立世子的事就已經能看到柳氏的態度了。
柳氏這個時候忽然給向昔微送禮物,意欲何為?
向昔微乖巧的衝著柳氏道謝:“說起來真要多謝夫人,送了我一套這麼貴重的頭面。”
柳氏溫柔的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咱們大家都是一家人,只要你能喜歡,我便心滿意足了。”
又主動招呼向昔微:“你嚐嚐看這道紅燒兔肉,聽說你在莊子上的時候就最愛吃這道菜,我專程讓廚房做的,你最近考試也是辛苦了,得多補補身子。”
嚮明忠看的通體舒暢。
男人夢想的日子不就是如此?
家庭和睦,妻子賢惠妾室美貌,兒女們又個個爭氣孝順。
他之前還曾經後悔過,覺得自從娶了柳氏之後便諸事不順,尤其是柳氏逐漸變得也面目可憎,不再是跟從前那樣溫柔可親了。
現在一切又都了好了起來。
他笑著衝向昔微和向琅說:“夫人為了你們勞心費力,什麼都為你們考慮周到了,你們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尊重她,孝順她。”
向晨曦在邊上笑盈盈的,還在桌底下踢了一直震驚臉的向玠一腳,這才笑著舉杯朝著向昔微和向琅道歉:“大哥,三姐,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任性妄為,又因為許多事不高興,所以說了許多糊塗話,你們千萬別跟我一般計較。”
向琅的嘴巴張的大約已經能裝得下一個雞蛋,向昔微咳嗽了一聲他才回過神來,急忙端起了酒杯:“不不不,也是我做的有不對的地方,還請妹妹別記恨我。”
他一飲而盡。
嚮明忠非常享受這種氣氛,他又莊嚴的跟向昔微說:“你這個丫頭什麼都好,就是脾氣硬邦邦的,總是誤解人,現在你母親已經把事情都說開了,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好的都忘了,好好的過日子。”
向昔微不知道這些男人為什麼總是把異想天開的事情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理所當然,但是她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跟嚮明忠唱反調,就忠厚老實的應了,也跟著一飲而盡。
柳氏笑的更加溫柔了。
接下來的幾天,柳氏又陸陸續續的往向昔微的院子裡送了不少東西。
送到連問心齋伺候的人都越發的不安和驚恐了。
她們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夫人忽然變了個人,緊張的跟什麼似地。
向昔微泰然自若,每天照舊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不再出門了。
沒過幾天,柳氏親自過來問心齋了。
瑞娘原本帶著一雙兒女,看著他們在地上學寫字的,遠遠地見柳氏帶人來了,急忙讓他們進屋去報信。
春曉她們都早已經覺得事情不大對勁,提心吊膽好幾天了,聽見柳氏來,更是嚇得不輕,一個個的都去看向昔微。
向昔微被她們看的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半點也不慌的朝著她們擺了擺手:“行了行了,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吧,沒什麼事兒。”
沒什麼事兒才奇怪了,若真是沒什麼事兒,難不成柳氏是吃飽了撐的?
春櫻跟春曉對視了一眼,雖然都有些無奈,但是也拿向昔微沒有辦法,只能搖搖頭走開了。
沒過一會兒,柳氏果然進了院子,她沒讓人通報就徑直進了向昔微的書房。
向昔微似乎是在看什麼書信,見了柳氏,一時之間面色大變,竟然嚇得面色都發白了,少見的慌亂站起身給柳氏行禮問安。
柳氏身邊只帶著一個王媽媽,除此之外連向晨曦都沒帶上,見向昔微嚇成這樣,她心裡知道有異,面上卻什麼也不露,只是裝作關心的上前去拿過了向昔微的書:“這是怎麼了?我不過是想著怕驚擾了你,所以沒讓人通報,怎麼把你嚇成這樣?”
向昔微彷彿害怕的有些說不出話。
柳氏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仔細的看了一回兒,又面色如常的轉開了目光:“你這性子可真得改改,有什麼事兒啊,能嚇成這樣?”
向昔微急忙道:“沒什麼事!”
她的聲音有些大,一出聲才發現自己聲音好像太大了,又有些懊悔,低聲解釋:“我就是沒想到夫人忽然進來,所以有些被嚇著了,沒什麼事的。”
柳氏越發的確定了向昔微心中有鬼。
但是她面上還是什麼都沒表露,只是嘖了一聲才說:“以後可得收斂收斂你這毛躁的樣子了,書院上課規矩很嚴,你可別到時候被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