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眼珠子都快從眼睛裡掉出來了。
什麼情況？國家批准了？固沙藤有防風固沙的能力確實不假，但是咱們也不缺防風固沙的植物好不好？胡楊、檉柳、梭梭樹，哪個不能防風固沙？啟鵝支付裡頭還有公益種樹的遊戲，你種一棵虛擬的，啟鵝就去西部幫你種一棵真的。
而且，人家的防沙林可都是正經的沙漠植物。像固沙藤這種轉基因的怪物，國家怎麼可能不警惕？要是跑出沙漠擴散了怎麼辦？這玩意硬得跟鐵絲網一樣，用推土機都不好處理，要是擴散到別的國家，成了入侵植物，西方那些顛倒黑白的皿煮媒體還不往死裡噴你？
這玩意太危險了。
高思沒法隱瞞自己的想法。邵天祥跟主管部門打交道確實有一套，但惹出這麼大的麻煩，還真的頭疼。
他也顧不得委婉，直接說道：“天祥大哥，發展轉基因是必然趨勢，但也不是鬧著玩兒的。這東西如果在自然界擴散，很可能造成災難性後果。咱們搞學術自由科研基金的時候，樊教授不是幫忙組織了一個科學顧問團嗎？我建議你找幾個生物學家評估一下風險。”
邵天祥笑得更燦爛了。
“你放心。別總覺得農業主管部門的人不懂科學，他們懂得很。固沙藤這東西能拿到批文，是因為這玩意在自然條件下根本就不會開花。種子種下去，給少量水就會迅速發芽。他們用莖稈進行光合作用。長成以後迅速枯萎，就變成一個死的東西，固沙的功能還在，但不會再消耗水分了。”
邵天祥蹲下身子，用手扒開固沙藤周圍的沙地，果然露出很多棕色的根系。
“這些根系就像是一張網，即便是死了，也能固定住流沙。它還能降低沙土的蒸發量，在根系下面形成一個適宜其他植物生長的小環境。露出地表的這些藤蔓，可以阻擋移動的沙丘。簡直是一舉多得。”
高思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古怪植物，確切地說，是古怪的植物屍體。
“一棵固沙藤能長到多大？”
“固沙藤的生命週期只有兩個星期，如果水分充足，它每天能生長一米左右。如果環境裡缺水，那就不好說了。”
“就是說，一粒種子能變成一棵15米長的固沙藤？那也得消耗不少水吧。”
現在國家主推的植物是梭梭樹，可梭梭樹是深根系植物，梭梭樹苗是先長根的，一旦根系夠著地下水，以後就能自己生長。
固沙藤是淺根系植物，快速生長需要水分不少，靠空氣中的冷凝水無法支援固沙藤的快速生長，但是，往沙漠裡澆水又哪有那麼容易？容易就不叫沙漠了嘛。
高思覺得自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
邵天祥答道：“固沙藤看起來很粗壯，但莖稈其實是中空的。所以，它消耗的水其實很少。非常節約水分。從生到死，一升水就足夠了。還有啊，它們的根系很淺，但面積特別大，就算是不澆水，可以靠夜間的冷凝水長到五米以上。”
“需要施肥嗎？表層沙土裡可沒有什麼營養物質。”
“施肥更不需要了，它們的種子個頭很大，生長過程中需要的營養，都可以由種子提供。”
高思暗自讚歎。看來邵天祥對這類問題早有準備，回答起來完全沒有壓力。
他再次湊近那些形如鐵絲網的固沙藤仔細觀察，又問道：“既然它們不會開花，那種子是哪裡來的？”
邵天祥挺佩服高思旺盛的好奇心，這倒是一個合格投資人應該有的品質。
“其實我也不太懂，我也是現學現賣。植物分化花芽，是受到基因調控的。熊博士把固沙藤合成赤黴素的基因給敲掉了，導致它們在自然界沒法開花。但是在人工養植環境裡，只要長期噴施赤黴素，它們在一週內就會開花，壽命也會延長到半年以上，一直活到到種子成熟。”
知識很偏門，但經過邵天祥的嘴一講，就變得很通俗，高思三人一聽就懂。
高思問道：“天祥大哥，這個固沙藤已經有市場應用了嗎？”
邵天祥道：“很快就會有。我們已經跟西部省份的林業局取得聯絡了，近期就會上馬幾個示範專案。可能賺不到太多錢，但社會效益會非常大。這對我們後續產品的審批很有幫助。”
高思點了點頭道：“確實不錯，固沙藤如果能大面積應用，肯定能在西部釋放出大量土地，搞不好，咱們有機會去西部建個城市呢。這個專案獲得未來科學大獎絕對實至名歸。”
建城市？
這回，邵天祥、莊祖琴和高文婷全給聽傻了。
要不人家高思是投資人呢？腦洞比黑洞都大。看見個固沙藤，就能扯到建城市上去。神豪陛下，恕臣妾跟不上你的思路啊。
高思看著石化當場的三人，也有點兒蒙了。
他道：“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高文婷先反應過來，說道：“哥，你剛剛說要去西部圈地建城市，好像口氣太大了，把他們倆給嚇到了。”
高思撓撓腦袋，也反應過來。去西部建城是他以前想過的事情，那必須建立在自己依然是神豪的基礎上才行。現在手裡的這幾個億糟錢兒，確實是不夠做夢的。
他不好意思道：“嘿嘿，你們不用驚訝。你想啊，現在足不出戶，只靠外賣和網際網路生活的人越來越多了。如果虛擬現實技術得到突破，是不是出門的人會更少？咱們如果有錢了，就可以在西部建立一個高度自動化的城市，讓那些絕大多數時間都生活在網際網路裡的人住進去？”
“可是，這與固沙藤有什麼關係呀？”
“當然有關係呀。”高思解釋道：“西部的大沙漠，對建城阻礙最大的就是那些移動的沙丘，固沙藤可以用最低成本把沙子固定住，建城的土地就有了嘛。”
這番話把莊祖琴的眼睛說亮了。
她一把抱住高思的胳膊說道：“雖然我並不贊同你說的這種生活，但我認同這種趨勢。你如果投資這樣的城市，我第一個支援你。”
莊祖琴的反應讓高思特別欣慰。他曾經最恐懼的，就是他說想去沙漠，對方就立即露出幽怨的小眼神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那種依賴型的伴侶。
莊祖琴曾經表現出過這種傾向，這讓高思對兩人的關係產生過猶豫。但現在的她已經在創業的過程中獲得了蛻變式的成長。莊祖琴還不能完全理解高思心中的星辰大海，但她在嘗試著跟上高思的步伐。
高思扭頭，對莊祖琴露出一個雙方秒懂的溫柔微笑。
邵天祥和高文婷瞬間被撒了一臉狗糧。
高文婷道：“哥，咱去撈小龍蝦吧，撈完蝦還得開三個小時車去高屋鎮呢。”
邵天祥笑了，他道：“你們要去高屋鎮？那一起走吧，我正好要去試車場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