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完顏萍,在場的所有人,都驚異到了,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他到底是說酒話,還是又想折騰什麼么蛾子。
完顏萍情緒激動的走到他跟前,蹲下身來,扯著李承的衣領,滿眼憤怒地問:“她怎麼死的?”
“被李梅推下去的。”李承的眼裡佈滿血絲,他盯著完顏萍,又一字一字的大聲說到:“她是被李梅推下去才淹死的。”
“她是被李梅推下去淹死的、她是被李梅推下去的、被李梅推下去的……”李承的聲音像點燃的炸藥桶一般,“翁”的一聲在完顏萍的頭頂炸開,一聲接著一聲,響徹在夜空,然後在暗夜裡無邊無際的迴盪著。
所有人都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那孩子竟是被謀殺的?
喪心病狂啊。
完顏萍還是不敢相信,她面如死灰地說,“你再說一遍。”
“別聽他的,他是喝醉了胡說的,亂說的。”荏苒看著完顏萍的樣子,她連忙上前,搖著她的手,急切地說。
“我親耳聽到李梅說的。”李承笑了笑,繼續說:“還有完顏靚生日那天晚上、的真相,更可笑,想知道嗎?”李承盯著完顏萍,似乎窺探了她所有的秘密,他眼裡是瘋狂的執拗,他想要突破這所有瀰漫的悲傷,非要捅破蒼穹。
完顏萍全身一陣痙攣。
“那天晚上”這4個字眼,是她心裡的一根毒刺,是她不敢提及的痛,是她生命裡的恥辱。他一定知道些什麼。
“那天晚上”4個字,也在荏苒心裡擲出了一個深深地洞。她驚呼著對完顏萍說:“別聽他瞎說,他有病,真的,他腦袋不正常的,不要聽他說。”
“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
“你他媽的閉嘴,少放屁。”荏苒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惱怒,朝著李承怒吼著。李承,你他媽的就是個禍害,千年的禍害,唯恐天下不亂的禍害。
旁邊的一夥眾人被荏苒給震驚了,一切雲裡霧裡的,究竟還有什麼真相?
已是如此萬劫不復了,還有什麼更可笑的??完顏萍眼裡,只剩下絕決,“荏苒,我要知道真相。”
“一切都不重要了,不是嗎?”真相總是殘忍的,荏苒絕望地說著。她想力挽狂瀾,若能守護住那些所謂的真相,是不是,就能護住她的那些支離破碎和滿身瘡痍。
“荏苒,你忘了?我也是個殺人犯哪!自從、扼殺了那個生命後,我,整晚整晚的不敢睡覺,夜夜惡夢連連。那團血肉模糊的東西,她時而猙獰,時而可憐巴巴的對我說,她,死不瞑目。”她想要知道真相,必須知道真相,已經沒有什麼是她無法承受的了。
周圍的人都在錯愕著,沒誰知道,這些個月,她是如何的煎熬,在每個夜幕來臨時,在每個閉上雙眼時,在每個獨自相處時,那些疼痛一點一點地吞噬著她的骨髓,折磨著她的每一寸神經。
扯著李承的衣領,她的眼神凜冽的要殺人放火。關於那晚,關於那個生命,死,也得死的瞑目些吧?
荏苒知道,她再沒能力守護完顏萍的那些哀傷和憂愁了。她看著李承,真想衝上去,扯住這個禍害,衝著他的臉狠狠的掄上一巴掌!
可她只能看著。閉上眼,忍住就要傾瀉而下的眼淚,她似乎看到了,被李承捅破的這蒼穹血流成河,連空氣裡都血腥瀰漫。
李承在荏苒潮溼的眼眸裡,看到了絕望和幽怨,內心一陣悲哀。荏苒,覆水難收了,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或許,是得知完顏洪濤的交易那天、或許是李梅變成兇手那天抑或是我知道真想的那天,無所謂了,罷了我們終將要萬劫不復的。
閉上眼。“那天晚上後,完顏洪濤為了息事寧人,他……向對方索要了200噸炭……”
真他媽的好笑。
縱然知道真相殘忍,卻真的想笑,好像只有狂笑,才能釋放一些什麼。比如悲傷,別讓它逆流成河。
完顏萍搖搖晃晃,狼狽不堪的站起來,接著仰頭狂笑不止。
原來,真的是疼到極致了,就哭不出來了,只有笑,才能終結這鑽心的痛。
天崩地裂間她像一具孤魂,孤獨地不知要飄去哪兒。
這世間的人啊,有的,他跟畜牲沒什麼兩樣,他只是生了一副人的模樣。
一切吵鬧都結束了,夜還歸夜晚,安靜極了。
完顏萍拖著疲憊不堪的軀殼,麻木地一步一步的,挪回到自己房間,門緊緊地關上了,一切都被隔絕在外面,和她都不再有任何關係。
荏苒冷靜地走到桌前,拿著完顏萍之前取來的藥箱,走到周忱安跟前,拉著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給他清理傷口、擦藥、纏上紗布。
“怎麼辦?我們?”過了很久很久,孫大力不安地問周忱安。
“報警吧,我們去找孫叔叔。”荏苒低著頭說。
“對,現在就去,我爸這會指定在所裡,這兩天不是滿城的抓那個百萬搶劫犯呢嘛,我們現在就去找他,直接去抓了梅超風和完顏洪濤那對狗男女。”
“把他帶上,這應該算是證人吧。”朱蟲八指著躺在地上的李承說。
周忱安也覺得事情重大,先去派出所。他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對朱蟲八說:“你留下來先看著她吧,我們現在就去派出所。”
“我也留下來吧,方便一些。”娟子站在旁邊對周忱安點點頭。
於是趙逸和孫大力兩人,一左一右地架著李承,一群人又浩浩蕩蕩地去了派出所。
孫建軍站在屋子裡,嘴裡抽著煙,雙眼佈滿血絲,無奈地打量著眼前這一群孩子。一個個酒氣沖天,怒火中燒,受傷的受傷,醉倒的醉倒,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似乎也看明白了怎麼回事。
“爸,完顏靚是梅超風推到水裡淹死的,她是殺人兇手。”孫大力憤憤地說。孫建軍瞪了眼他:“你好好說話。”
“孫叔,完顏靚是李梅推下水,才淹死的,雖不是故意的,但她也是失手致人死亡。”周忱安說。
“什麼不是故意?她平常是怎麼對待她姐妹倆的?我看這根本就是蓄意謀殺,我們應該立馬就去抓她回來。”孫大力看著眾人,不滿地爭論道。
“不要憑空想象的在那兒胡說八道。”孫建軍捻滅了手裡的煙,不滿地瞪了一眼孫大力。“你們這幫孩子哪,倒真是成長了哈,知道有事找警察了,思想覺悟有所提高嘛!”他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他們面前說:“這事我知道……”
“爸,你知道?那……”孫大力驚訝地問。
所有人也都疑惑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