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城內,曹魏雍州刺史郭淮最近的心情喜憂參半,連續收到的戰報,好的壞的都有。彷佛在逼他選擇先聽哪一個。
南安傳來了壞訊息,鄧艾被中了姜維的奸計,被圍困在麴山之上,斷水斷糧,無法突圍,亟待自己率軍救援。
而武都傳來了好訊息,曹志用計大敗蜀軍,重傷蜀漢兩員大將,殺得蜀軍傷亡慘重,輕易不敢染指武都。
郭淮這心裡總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他原本還擔心南安和武都兩面同時遭到蜀軍進攻,自己無論救援哪一路,兵力都顯得捉襟見肘。如今武都局勢穩住了,自己便可以放心大膽地發兵去救援鄧艾了。
經過數月的休整,天水城中已經有了四萬大軍,不過其中很多都是新兵,還需要進一步的訓練。為了救援鄧艾,郭淮準備率領兩萬大軍前去救援。
離開天水城不到兩日,郭淮便在半道上遇到了逃出來的鄧艾部。
這一部兩萬人顯然是極其悲慘的,但從面相和衣著便能看得出來,一個個的衣衫襤褸,氣色不佳,顯然是狠狠地餓了幾天飯的,不過雖然氣色不好,但精神狀態卻還不錯,見到郭淮的援軍後,一個個都面露喜色,而非一臉委屈落魄之相。
郭淮趕緊迎了上去,鄧艾見是郭淮的援兵來了,也趕緊奔了過來,匆匆來到郭淮的身前,拜倒在地道:
“刺史大人,末將鄧士載中了姜維狗賊的奸計,丟掉了南安,請刺史大人責罰。”
郭淮趕緊把鄧艾扶起來,“哎呀呀,士載這一路可真是遭了罪了啊,你看看你,都瘦了!”
鄧艾站起來後,對郭淮說道:“刺史大人,可帶的有乾糧,將士們餓啊!”
郭淮趕緊吩咐麾下親兵,去安排伙伕埋鍋造飯,並尋來一些乾糧,分給鄧艾麾下計程車卒們吃。因為擔心士兵們吃得太快被噎著,郭淮並沒有給士兵們分太多的乾糧,而是先給一些充飢,然後再煮粥飯給將士們吃。
乾糧分下去後,郭淮便宣佈原地休整,等士兵們用完餐後再返回天水城。
趁著士兵們休息用餐的當口,郭淮把鄧艾拉到一旁,詢問鄧艾此次姜維出戰的情況。
鄧艾方才才狼吞虎嚥地吃掉一張大餅,此刻有些噎著了,郭淮遞給他一個水囊,鄧艾毫不客氣地抱起水囊,咕冬咕冬地把原本鼓囊囊的水囊喝了一大半。
郭淮關心地說道:“士載,你慢點,當心被嗆著。”
鄧艾才點了點頭,一把抹掉了嘴上的水漬。
郭淮便問道:“士載,快給本官說說,你是怎麼逃出來的?以你當日發給本官的求救信,當時一個幾乎無解的死局,接到你的求救信後,本官心急如焚,心中設身處地的反覆思考過你的處境,總覺得除非本官的援軍抵達,否則你根本沒有突圍的機會啊!”
說到這裡,鄧艾頗為得意地挺起了胸膛,對郭淮說道:
“不瞞刺史刺史大人,末將當時被困在山上,斷絕水源,全力突圍失敗後,也覺得陷入死局了,恐怕便要被蜀軍困死在麴山之上。誰料天不亡我鄧艾,前夜麴山突起大霧,大霧又濃又密,末將瞬間便想到了一個計策。”
“什麼計策?”郭淮好奇地問道。
“末將在麴山營寨上紮了大量的稻草人,穿戴上了我大魏制式軍裝甲胃,引起蜀軍的懷疑,然後在迷霧之中找到一處深谷,將兩萬大軍藏在谷內。後來蜀軍果然發現了稻草人,便盡起大軍攻山,此刻山下的蜀軍防守空虛,末將便率領大軍全力突圍,終於成功地突出重圍。”
郭淮細細品味鄧艾的做法,不由得感慨道:“妙啊!果然不愧是士載,好一招金蟬脫殼。”
鄧艾對於自己能夠從死局中突圍,也感到頗為慶幸,隨即頷首對郭淮說道:
“刺史大人,此次姜維攻打雍州,我總感覺與往日不同,我擔心姜維發動的,和東吳一樣,乃是一場針對我大魏的國戰,蜀國所投入的兵力,怕是不下十萬。”
“士載何出此言?即便姜維糾集雍涼所有計程車卒,也沒有十萬之眾啊。”郭淮似乎有些不相信。
然而鄧艾卻覺得姜維此次一定是同時出擊南安和武都,肯定不是這麼簡單,一種莫名的戰場嗅覺告訴鄧艾,在吳國發起國戰的同時,蜀國肯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於是鄧艾對郭淮說道:“刺史大人,漢中有多少蜀軍?”
“應有八萬左右!”郭淮澹澹地回答道,突然他勐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士載你的意思是,這一次不再是姜維的小打小鬧,蜀國連漢中的兵馬也要動了?那我天水,怎麼守得住?”
郭淮頓時十分的焦急,天水此刻的兵馬,即便加上鄧艾的兵馬,也只有六萬,雖然武都曹志麾下還有兩萬,但武都城的防守壓力也很大。
倘若漢中兵馬真的動力,天水面臨的將是十萬以上的圍攻,而和之前的十萬羌兵圍隴西不同,哪一次圍隴西的多數都是烏合之眾,而這一次圍天水的則全部都是蜀漢精銳之師。
鄧艾見郭淮十分憂慮,便說道:“刺史大人,為今之計,只有請東鄉公主曹綾去信給陛下,請陛下派出援軍增援雍州,否則萬一天水有失,則我大魏整個雍州怕是都守不住,屆時長安也將會危如累卵。”
郭淮便嘆道:“哎,夏侯楙坐擁長安五萬精銳,居然每次都坐視我雍州危急而不救援,還美其名曰是要提防漢中大軍,本刺史向他是求不來兵馬的,恐怕只有請東鄉公主出馬,才能保住雍州了。”
鄧艾聽到夏侯楙的名字,頓時十分的不屑:“哼!一個無能的鼠輩,被諸葛亮打怕了的烏龜王八蛋!龜縮起來算什麼英雄好漢,……”
“士載慎言啊!夏侯子林乃是夏侯惇的兒子,太祖武皇帝的女婿,身份尊貴,這話本官就當從未聽過,士載切不可再與人言。”
郭淮是個厚道人,對於鄧艾十分的愛惜,尤其見到鄧艾居然可以從姜維給他設下的死局中脫困,便更是覺得鄧艾是一個極有潛力的將領,或許未來對抗蜀漢,還得靠鄧艾這樣的後輩,便願意為他們張開雙翼去呵護。
鄧艾似乎也覺得方才一時衝動了,便朝郭淮拱了拱手道:“方才是末將唐突了,多謝刺史大人提點。”
郭淮笑著說道:“剛才發生了什麼?本官怎麼不知道啊?”
鄧艾瞬間明白郭淮這是要替自己揭過,便會心一笑,然後拱手對郭淮笑道:“刺史大人,我看將士們差不多都吃過東西了,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儘快返回天水吧,免得在野外遭遇姜維的追兵。接下來還會有連番的惡戰,需要提早佈防。”
郭淮點了點頭道:“好,傳令全軍,返回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