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病危,急召曹爽和司馬懿回京。
接到傳召時,曹爽的大軍方才抵達宛城,即刻將大軍的指揮權交給了李勝,自己則帶著核心幕僚何晏匆匆趕回洛陽。
而比曹爽稍晚一些,司馬懿也在新野城外收到了傳召,見詔書中稱曹叡病危,傳召司馬懿即可回京。
只好將大軍指揮權交給了副將毌丘儉,讓毌丘儉繼續指揮大軍攻擊新野,自己則帶著兩個兒子和鍾會,匆匆趕回了洛陽。
三日之後,曹爽和司馬懿都回到了洛陽,併火速趕往宮中,覲見了皇帝曹叡。
此時的曹叡,神智已經不太清晰,時常陷入昏迷,只能偶爾清醒過來。
曹叡的床榻邊,聚集著一些宗室成員,還有剛剛立為太子的曹芳,以及郭皇后、張才人、何才人等妃嬪,曹叡的這些妃嬪一個個都在在曹叡的床榻邊抹著眼淚,一個個花容失色,好生憔悴。
曹爽和司馬懿在曹叡的床榻邊等待了許久,曹叡終於悠悠轉醒。
睜開眼睛看到了兩人後,便將一眾人都趕了出去,只留下了曹爽、司馬懿和太子曹芳。
曹叡幽幽地說道:“孤的大限將至了,有些事要趕緊給你們兩人說……”
曹爽頓時泣不成聲,司馬懿也一臉沮喪。
曹叡緩緩地說道:“兩位愛卿不必傷懷,這都是孤福薄,孤這一生,一直便是如此,少時被郭女王打壓,不得生父疼愛,生母還被生父殺害。後終於身登大寶,卻與漢吳兩國反覆交戰,幸而外有曹真、司馬懿等大臣相助,內有陳群等大臣扶持,才能穩住局面。”
聽到曹叡開始自評人生,司馬懿趕緊說道:
“陛下從政以來,愛民如子,選用忠良,寬刑罰,布恩惠,薄賦省役,廣得民心,大魏萬民莫不稱頌陛下的恩德。陛下還攻滅公孫淵,降服鮮卑,拓疆千里,文治武功都不遜於魏武帝啊!”
聽到司馬懿如此評價,曹叡頓時忍不住兩行清淚,他笑著說道:
“太尉就不要寬慰孤了,孤知道,孤登基以來,前些年的確是很勤勉的,可自從諸葛亮死後,孤便開始廣修宮殿,耗費國力,又廣納美人,耗空了身體,怕是將來,史書上會留下一個昏君的評價吧!”
司馬懿正色說道:“陛下沉毅斷識,任心而行,蓋有君人之至概焉,乃一代明君,便是史書也不敢胡亂評說,否則臣絕不答應!”
見司馬懿如此堅決,曹叡彷佛心中一樁大事落下定來,於是長吁了一口氣說道:
“孤自知時日無多,如今唯一放心不下的有兩件事,第一件事是長安丟失尚未收復,第二件事便是太子年幼需要扶持。”
於是他召喚曹芳近到身前,對曹芳說道:
“芳兒,你今年才八歲,距離親征時日尚早,在你十六歲親政之前,孤給你留下兩位輔政大臣,一位是曹爽,一位是司馬懿,孤走了以後,朝中大事要多與兩位輔政大臣商議,明白了麼?”
曹芳認真地點了點頭。
曹叡又說道:“曹爽、司馬懿聽旨!”
曹爽和司馬懿趕緊整理衣冠,跪拜聽旨。
“進曹爽為大將軍,與太尉司馬懿共為輔政大臣,輔左太子曹芳。待孤去世後,輔左曹芳直至親政,你二人可聽明白了?”
曹爽和司馬懿失聲痛哭,連連磕頭。
“臣等必殫精竭慮,輔助太子曹芳,光耀大魏。”
曹叡這才安心地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曹爽和司馬懿,又頗為慈愛地看了一眼曹芳,最後澹澹說道:“快……把殿門開啟……孤……孤想再看一眼孤的新宮殿……”
曹爽趕緊起身去推開門,然後回頭對曹叡說:“陛下,你看……”
誰料床榻上的曹叡,已經永遠地合上了雙眼……
大魏皇帝曹叡駕崩了。
皇帝駕崩,舉國皆喪,曹爽和司馬懿為曹叡舉辦了盛大的國葬,經過與司馬懿商議,皇帝曹叡廟號烈祖,諡號明帝,葬於高平陵。
國葬後不久,曹芳登基稱帝,尊曹叡的皇后郭氏為皇太后,由大將軍曹爽和太尉司馬懿共同輔政。
新帝登基,在司馬懿的提議下,曹魏開始加強了各地戰場的防禦,並且暫停了攻打新野,從而將雍州戰場暫時定格在了潼關一線,荊州戰場暫時定格在了新野一帶。
暫不主動發起進攻,只是維持住戰線即可,等朝局穩定後,再掀起大戰。
曹爽剛當上輔政大臣,便在其核心幕僚何晏的唆使下,開始了奪權的佈局。
何晏認為司馬懿狼子野心,不可再讓他掌握兵權了,於是獻出一計:便是分三步走,逐步奪取司馬懿手中大權,將司馬懿逐步架空。
第一步是奪取郭太后等後宮勢力對曹芳的影響力;第二步是拉攏宗室和朝中黨羽,許以厚利,在朝中形成多數黨,並逐步掌握朝中兵權,壓制司馬懿的實力;第三步是升司馬懿為太傅,徹底剝奪司馬懿的兵權,讓司馬懿成為虛職。
曹爽也沒細想什麼,便同意了何晏的計策。
於是,曹叡屍骨未寒,曹爽便把郭太后遷到永寧宮,一時曹爽兄弟“專擅朝政,兄弟並掌禁兵,多樹親黨,屢改制度”,勢力囂張到了極點。
曹爽不但佔據了曹叡的後宮,還直接收了曹叡最疼愛的張才人與何才人,穢亂後宮,甚至私自帶走明帝七、八個才人作為自己的妻妾。然而宮廷眾人都敢怒不敢言,懾服於曹爽兄弟的權勢,紛紛三緘其口,明哲保身。
緊接著,曹爽便開始培植黨羽,並且縱容自己的黨羽胡作非為。
曹爽的核心幕僚何晏,割洛陽和野王典農的數百頃桑田和湯沐地作為自己產業,又竊取官物,向其他州郡要求索取,官員都不敢抗逆。
而一些開罪了何晏等人的大臣,如盧毓、傅嘏等都因小事而被免官。
而曹爽的飲食、車馬和衣服都與皇帝的類似。而且珍貴玩物亦積聚了很多,而且又擅取太樂樂器和調武庫禁兵制作佈置華麗的窟室,多次與何晏等人在其中飲酒作樂,極盡奢華。
其弟曹羲見此甚為憂慮,曾多次勸諫,但曹爽不聽。又寫文章三篇,陳述驕淫奢侈過度將會產生禍敗,言辭十分懇切,但不敢直接指責曹爽,而是假託訓戒諸弟以警示曹爽。曹爽也知道曹羲其實是在告戒他,因此很不高興。曹羲見曹爽對勸告不予理睬,只得涕泣而去。
而這時候的司馬懿卻選擇了步步退讓,坐視曹爽胡作非為,甚至乾脆稱病不出,回到家中,眼不見心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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