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轉眼間來到下旬,就快要接近尾聲。
但這個年初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平穩度過。
本來已經逐漸平靜的七國,隨著一個訊息的傳出,就像一顆石子投入靜潭,瞬間引起一圈圈波瀾。
君王后薨!
這位年近七十的老人,終究是沒能扛過歲月這把刀。
君王后其人,是前任齊王,也就是齊襄王的王后,現任齊王田建的母親。
公元前284年,五國伐齊,齊湣王之子田法章,也就是後來的齊襄王改名換姓逃到了太史敫的家中成為僕役,太史敫的女兒覺得他不是常人,與之私通,常常接濟,太史敫的女兒便是君王后。
之後田法章繼位,為齊襄王,於是迎君王后入臨淄,立為王后。
公元前265年,齊襄王去世,君王后之子田建繼位,尊君王后為太后。
在這二十多年裡,齊國朝政長期由君王后把持。
這並非君王后不願意還政,正相反,她比誰都想還政。
只是齊王建太不爭氣!
昏庸無能,不問朝政,貪圖享樂,荒淫無道,整日沉湎酒色之中,流連於青樓女閭之地。
對於一位王者而言,他不夠格,無論是對治軍還是治國,他都沒有天賦,更無心學習。
君王后多次勸說無果,甚至還將齊王建囚禁起來,讓他不準出宮去遊玩,只是都未能取得成效,最終也只得無奈放任自流。
君王后賢德,把持齊國朝政的二十年間,她對待秦國和諸國的態度非常謹慎,三川之戰以及多次戰爭中拒絕合縱攻秦,她的這種做法,一定程度上保證了齊國在這二十年間未受侵犯。
君王后一死,齊國百姓紛紛披麻戴孝,感念其愛民如子,為之哀悼,七國士人亦為之扼腕嘆息。
吳駒聽到這個訊息後也長嘆了一口氣。
不過他看的卻比很多人更多。
“君王后一死,齊國就徹底塌了,再起不能啊!”吳駒感嘆道。
“君王后於齊國真的有這麼重要嗎?齊國畢竟是雄踞一方的大國啊!”魏磬撐著腦袋問道。
“嗯!”
吳駒給予了肯定的答覆。
他露出回憶之色。
“遙想三十年前,齊湣王時期的齊國,那是何等強盛啊!那時的齊國與秦國並駕齊驅,是實力最強的兩個大國,時年秦齊皆不願屈居於周天子之下,秦國的秦昭襄王稱西帝,齊湣王稱東帝。”
“時光荏苒,蘇秦一手導演了五國伐齊,樂毅攻破齊都臨淄,齊湣王被殺,若非安平君田單力挽狂瀾,收復失地,齊襄王被迎回臨淄,再度稱王復國,現在的天下是否還是七雄的格局都難說。”
“五國伐齊之後,齊國一蹶不振,不復昔日雄風。”
“齊襄王十年,趙國將領燕周率軍攻打齊國,奪取齊國的昌城、高堂二地。
齊襄王十三年,趙國大臣藺相如率軍攻打齊國,攻至齊國的平邑後撤軍。
齊襄王十四年,秦國攻打齊國的剛邑和壽邑二城。”
“直到齊王建上位,君王后把持朝政,雖然沒有捱打,但也沒有發動過一次對外戰爭。”
說到這裡,吳駒搖了搖頭。
“安平君田單已死,孟嘗君田文已死,荀子出走,鄒衍已死,稷下學宮破敗,早已不復昔日百家爭鳴的盛況,偌大的齊國,可用之人不過一手之數,眼下君王后死而還政,齊王建昏庸。”
“國無明君,亦無賢臣,齊國不過苟延殘喘,又能有多少年光景?”吳駒說。
聽吳駒這麼一解釋,魏磬這才點了點頭,有些明悟。
吳駒搖了搖頭。
齊王建這個人昏庸到了一個極點,多次拒絕臣子提議的合縱攻秦,使得齊國錯失了保全自身,抵禦秦國的良機,他任用君王后的族弟,貪婪荒唐的後勝為相,最後舉國投降,被活活餓死。
有君王后的齊國令人忌憚,這個女人雖然不好戰,但也不好惹,有她在,齊國在七國之間可以排到前三前四。
但如今君王后已死,齊國這個擋在七國統一路上的大石頭,沒等人上前搬開,它自己就已經風化成一團沙石,風一吹就散了!
吳駒旋即讓僕役拿來紙筆,寫下一封誄詞,即祭文,是給君王后寫的。
他是醫家魁首,需要代表醫家。
隨後他又修書一封,是給齊國長老的,讓他務必重視君王后的葬禮,不過想必這一點不用說對方也會做的一絲不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