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目光清透，筆直視線毫不避諱落在她身上。明梔對上秦肆的眼睛，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堅定離開的心思有點動盪波瀾。
可是，她沒理由一直待在秦家不走。
也沒理由繼續受秦肆庇護。
自然向上捲翹的睫毛輕顫，明梔猶豫片刻，還是如實開口：
「我和明堯說清楚了，以後不會再回明家了。我本來就不是明家的孩子，沒理由知道後還頂著這個身份。秦長官，謝謝你把我從監獄救出來，也謝謝你這段時間照顧。我連住在明家的理由都沒有，更沒理由繼續打擾你。等你身體養好，我就搬走。」
秦肆靜靜聽著，沒對這段話做出任何回應。
只不過眸色漸濃，眼中剔透的光也蕩然無存。
沉默的氛圍在兩人之間發酵。
明梔摸不準秦肆的態度，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不夠仗義，可又的確不能厚臉皮住下去。不安和緊張的情緒一股腦盈滿內心，手指絞著溼毛巾，她被秦肆盯得頭皮發麻。
久違的那種該死壓迫感再度襲來。
「秦長官？」她做了先破冰的那個人：「真的謝謝你的照顧，要是有用得著的地方，你還可以找我。」
一口一個秦長官，一口一個謝謝，將兩人之間本就漸遠的距離更加延長。
秦肆蹙眉，精準反問：「去哪找你？」
這話問住了明梔。
她好像的確無處可去。
看出她的糾結，秦肆無法發洩的情緒更為壓抑，不等明梔想明白，閉了閉眼有些疲倦應對：「算了，我知道了。」
985小聲逼逼：「小主人，秦長官好像生氣了。是不是埋怨你卸磨殺驢。」
第n次原諒985成語不好。
明梔用意念回覆：「你說他是驢，他估計更生氣。」
慫包985閉麥了。
明梔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踩雷了，把秦肆氣的都不想看到她。
冷冰冰丟下一句：
——不用你照顧，回房去。
便側過身背對著她。
本來柔軟無害的髮絲都寫著抗拒冷漠。
明梔撤離房間前給他關上了床頭的燈，好脾氣地叮囑他：「秦長官，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記得叫我。」
這話無人應答。
很快便飄散在黑暗中。
聽到房門關閉的聲音，床上的少年緩慢睜開眼，望著漆黑的環境出神。
沒有那段互通心意的末世記憶。
他的確沒有什麼能留住她的。
光腦是和主人意念相通，但皮卡丘很多時候都讀不懂秦肆想法，可現在卻有點明白他了，它把星際頭條訊息投屏給秦肆看：「主人，陸景初下臺，你當選指揮官了。」
這個位置原本也應該是它主人的。
秦肆剛醒，並不知道最近星際情況，聽到這個訊息卻也沒表現的多意外。平靜嗯了一聲。
皮卡丘繼續開口，說沒說完的話：「主人，陸家遲早倒臺，你要是不想明梔離開，完全可以沒有顧慮地護住她。那你就讓她不要走好了。」
少年無處隱藏的心事如今被光腦都能窺探的一清二楚。
可橫在他們之間的從來不是什麼陸家，什麼星際法則。
.............
明梔回去後洗了個澡，吹頭髮時還惦記秦肆情況。胡亂把頭髮吹得半乾，她在睡裙外披了件外套，打算去看看他。
輕手輕腳推門走進秦肆臥室。
室內漆黑一片，她沒有開燈，慢吞吞挪到床邊，藉著窗邊朦朧月色伸手去探少年額頭溫度。
只不過手還沒碰到人，就在半空被攔下，本就沒睡著的秦肆反手握住女孩纖細手腕，大力一扯，位置調換，將人壓在身側。
他扣著她的手腕，身體撐在一旁，除了手部接觸外幾乎沒有碰到她。
明梔的驚呼止在唇齒。
把秦肆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當成是應激反應，磕磕絆絆開口：「秦長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