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舒晚將世子妃運到一旁,喘了一口氣,語氣有些低沉:“方才瞧世子妃情緒不對,我只怕她一時鑽了牛角尖,那便不好了……”
畢竟世子妃的為人,她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這麼溫柔的一個人,在得知自己的孩子很有可能要離開她的時候,她卻表現的這般安靜,實在是很難不讓人起疑。
若是世子妃一時想不開,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將人放到榻上躺好,陶舒晚又給她蓋了一層毯子,生怕人起的太早,她又讓那個如月翻出之前特製的安神香,放在世子妃跟前燃上一根,以阻止世子妃甦醒的速度。
如月看著陶舒晚忙忙活活這麼久,心中一直有個疑問,但又不敢多言,還是陶舒晚瞥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才問道:“想說什麼,直接說吧,何必用這種眼神瞧著我……”
如月忸怩片刻,才道:“就算您將世子妃打暈了,也不過是阻止了她片刻,待她醒過來,還是一樣的痛苦,公主您又費這麼大的力氣做什麼呢……”
聽了如月的話,陶舒晚只是笑笑,而後走到神醫身旁,靜靜的看了神醫片刻。
神醫站在窗下,外頭的陽光正打在他身上,白衣鶴髮,襯得他越發氣質脫俗。他只單單看了陶舒晚一眼,心中便已經有所瞭然。
“你想用那個辦法嗎?”神醫開口,聲音如飽經滄桑一般。
陶舒晚點頭,眼中帶著堅定:“是,如果只有這一種辦法的話,我想放手一搏……”
神醫矍鑠的目光看了一眼陶舒晚,隨後又道:“這裡是容昭侯府,難道你就不怕?”
神醫的一句話,讓陶舒晚陷入片刻的沉默中。安靜的房間內,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知道神醫話中的意思,無非就是,這小世子是容昭侯府的嫡長孫,她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同意,就決定這麼大的一件事情,萬一失敗,那將是滅頂之災。
就算,因為某一些原因,她沒有被強權殺掉,那麼她這一生中都要面臨對世子妃的愧疚生活。
“不怕……是假的……”陶舒晚淡淡開口,眼底藏著一絲她不想裸露出來的脆弱。只是很短的時間,她又恢復到了那個表面什麼事情都無所畏懼的玉舒公主。
她抬頭,眼睛裡竟然難得的清澈:“怕只會讓人畏手畏腳。”她道:“神醫,我沒有求過你什麼,在這件事情上,我求你看在我的面子是,幫一把世子妃!”
她繼續道:“這件事情,你只要竭盡全力就好,我會守好這個院子,不讓任何人來打攪你,只要你盡力了,不管成與敗,所有的責任,我一人承擔,絕不會拖累於你!”
看著陶舒晚信誓旦旦的模樣,神醫十分欣賞的點了點頭,他摸了摸自己的鬍鬚,淡淡道:“老夫從醫這麼多年,你是唯一一個,讓老夫刮目相看的人……”
說到這裡,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老夫就幫你這個忙,只是,你也別太抱希望……”
陶舒晚垂眸,聲音輕顫:“我知道……”
於是,神醫回頭看了如月一眼,便叫她將準備好的東西都取出來,又讓陶舒晚喊人要了一盆熱水,自己淨手後,才從懷裡取出一個巴掌大的琉璃盞,裡面裝著一點殷紅,像是鮮血模樣的液體。
陶舒晚對這個十分的熟悉,曾經好幾個日夜與神醫泡在研究室裡面,就只是為了研究出它的解藥,卻沒想到有一天,它竟然也能作為救人的一種法子……
神醫最後看了陶舒晚一眼,最後確認道:“想好了嗎?開弓可沒有回頭箭,到時候你想後悔,可也晚了……”
陶舒晚雙手緊緊的攥成拳頭,咬著牙道:“您別問了!再問也是一樣!救!”
“好!”神醫竟然難得的笑了一聲,“你這妮子,有膽量!”
就在神醫準備動手之時,院子裡突然傳出些許動靜,陶舒晚警惕之心頓起,急忙來到門口,迎面撞見的是急匆匆趕來的秦鄴。
秦鄴一身玄衣,面如冠玉的臉上帶有些許焦急的神色,仔細看的話,額間還有些許細汗。
想來是聽到了訊息,快馬加鞭的趕來罷……
陶舒晚心中雖然這麼想,可臉上卻依舊不動聲色:“你是來阻止我的嗎?”聲音平靜,眼中如古井般,波瀾無驚。
“不是……”秦鄴那顆不安的心在看到陶舒晚的那一刻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他從懷裡取出一個盒子,遞給陶舒晚,聲音溫和:“這是你爹爹讓我給你的,說是對你有用……”
陶舒晚帶著疑惑開啟盒子,裡面放著一顆黑色的藥丸,撲面而來的是一種淡淡藥香味。
“這是……”如月看了看這顆藥丸,又看了一眼秦鄴,低聲詢問。
秦鄴道:“小世子的事情,你爹爹已經知道了,他也知道你肯定不會袖手旁觀,所以,他特意讓我趕來給你送藥。”
“他說這是一種固本培元的藥物,或許你能用得上……”
秦鄴的話音剛落,屋裡神醫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有用有用,快些將藥送進來!”
陶舒晚一聽,只得轉身進屋。
因著巫醫研製的毒過於猛烈,窗戶等一干透光的地方,都被神醫用簾子給遮住,加上內室裡有帷幔所擋,陶舒晚進到屋子裡的時候,眼睛沒有適應裡頭的昏暗,摸索著,樣子多少有些搞笑。
待來到床榻邊,床頭櫃上擺放著不少東西,神醫袖子一擼,正在給小世子解身上的衣物。
“神醫,這藥當真有用?”陶舒晚捧著盒子走上前,低聲問著。
神醫手上動作沒停,一邊讓小世子半赤裸著,一邊同陶舒晚道:“你爹爹給的這顆藥可是千金難求,最適合這種性命兇險,生死難測之人,本來老夫還沒有多少把握,有了你爹爹給的這顆藥,勝算就大一些了……”
神醫取下藥丸,將它和在水中,又示意如月將小世子抱起來,喂小世子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