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些日子,許是休息過來了,面色不復先前看到的蒼白,已然紅潤了些許,整個人就有精神了些。
瞧著徐清鶴眼下已然恢復了個八九不離十,楚令深也放下心來,面上略略帶了幾分笑意,問道:“這些日子,右丞相過的可還好?”
“尚可。”楚令深本是帶著滿臉的笑意,徐清鶴卻生生從著這笑意之中,察出幾分威脅來,不敢怠慢,忙恭敬答到:“這些日子微臣的經歷著實是難以言說,只怕您聽了,也有些不敢置信。”
“無妨。右丞相便直說了吧,本王聽著。”楚令深又輕輕笑了一下,眸間有了幾分深意。瞧見楚令深命著他將自己這些時日所發生的事情稟報,徐清鶴也不敢怠慢,一一將這些事情如數說來。
徐清鶴說著,楚令深便安靜聽著,不發一言。待到徐清鶴說完後許久,這才回過神來,恍然覺著自己方才聽到的事情著實是不敢置信的很。
而經著徐清鶴這般情真意切的敘述,楚令深對於徐清鶴的懷疑也徹底消減了下來,面色極為誠懇,又有些愧疚的看著徐清鶴道:“原來如此。本王先前還懷疑右丞相通敵叛國,如今看來,倒是本王錯怪你了。”
聽著楚令深這話,徐清鶴心中微微一涼,暗道一聲果然,面上卻只是搖了搖頭,道:“無妨。如此這般瓜田李下,自是容易惹人懷疑,微臣不會怪殿下的。”
徐清鶴說罷,又想起來自己得聞齊楚戰敗一事,忙看向了楚令深,急急問道:“殿下。微臣數日囚禁在宮中,同外界無通。不知眼下戰況如何,齊楚這邊可還好?”
“不大好。”楚令深只是搖了搖頭,眸色有些黯然失色,“眼下齊楚足足十萬大軍,皆是被人俘虜。本王還能有些什麼辦法,只好暫且歸降,再想著下一步要如何是好。”
一聽到這話,徐清鶴驚的整個人幾乎都站不住了,顫顫巍巍的問楚令深道:“怎……怎的就歸降了。莫非真的,片刻轉機都沒有了嗎?”
楚令深只黯然搖了搖頭:“不僅是這十萬大軍,被大周俘虜,管子奕將軍亦是被敵軍俘虜了去。眼下楚國既無精兵又無強將,除了歸降自是再無他法。降書已然遞了上去,楚國早就是大周的附庸了。”
聽著這話,徐清鶴只覺得一陣陣悲涼湧上心頭。本來身子骨就沒大好,眼下更是整個人都覺得經受不住,當即癱軟在地上,半天也起不來。
瞧著徐清鶴這樣,楚令深明顯被嚇了一跳,愣了一下這才走上前去扶起了徐清鶴,笑言道:“右丞相,你可當真覺著,依本王的性格豈是甘當人下,做了他國的附庸?”
眼前這變化來的太過突然,徐清鶴只能愣愣看著楚令深,不知道如何是好。楚令深便又是笑了一下,同他解釋道:“眼下楚國確實成為了大周的附庸不假,可本王也不是什麼任由他人揉圓捏扁的軟柿子。”
說罷,楚令深便將自己心中真實想法一一同徐清鶴說了。而徐清鶴聽了這些,才恍然大悟。
原來,眼下境況表面上確實是齊楚歸降,承諾歲歲納貢,忠於大周。而實際上,則是楚國不過假意歸降,齊國則是潰不成軍真的歸降於大周。
說到這裡,楚令深面上才復又露出來一副清淺的微笑:“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成為大周的附庸,不過只是暫時的事情,待到日後楚國國力強盛,必將捲土重來,再不讓那大周囂張。”
聽著這話,徐清鶴面上也浮現出來欣喜的笑容,連連撫掌大笑道:“殿下果真是有勇有謀。那這些日子,臣便盡心盡力輔佐您,定當要這泱泱楚國再度繁榮昌盛。”
楚令深被徐清鶴誇的高興,兩人又針對著眼下的國情細細商討了一番,眼看著天色已晚,徐清鶴這才戀戀不捨的出了皇宮,向著右丞相府的方向回去了。
次日,早朝之上。眼下楚令深和徐清鶴經過昨日足足一日的商討,自是再無芥蒂,徐清鶴便又被重新任命為右相。
楚令深的命令,眾臣自是不敢反駁,加之徐清鶴也確實有著這等實力,便也任由著徐清鶴去了。任命儀式,倒是十分簡單。因著楚國國力已經衰退,人民因為戰爭苦不堪言,便也不便再多加奢華,只能小心行事。
看著眼前這般景象,徐清鶴只覺得心中有些微微發苦,暗暗發誓:將來一定要輔佐著殿下重振楚國,一展雄風。
徐清鶴心中雖這麼想著,卻也清楚的很,楚國此時的國力相較大周而比,真的是以卵擊石。若以楚國眼下的勢力再去抗擊大周,只怕真的要去做亡國奴了。不僅如此,聯盟國齊國已然是潰不成軍,早就歸降於大周,齊楚聯盟,由這場戰役,正式宣告破滅。
沒了齊國這等強勁的助力,縱使再怎麼心有不甘,也只能小心行事,不敢輕舉妄動。思及此處,下了早朝之後,徐清鶴當即隨著楚令深回到了御書房中,針對此事細細商討起來。
徐清鶴與楚令深商量一番,這才初初定下了一番計謀。只聽得徐清鶴皺著眉頭,擔憂向著楚令深問道:“殿下。眼下將軍還是沒有訊息嗎?”
“沒有。”楚令深亦是擔憂的搖了搖頭,眸間的神色不斷翻湧著,終是難辨:“本王已然命了數千名禁衛軍前去齊楚邊境細細搜尋,只是一無所獲。也不知道大周究竟把將軍關到了何處,怎生尋找也找不到。”
看著楚令深誠懇而擔憂的神色,徐清鶴縱使心中再不願相信,也不由得不承認,眼下楚國最為得力的一元大將——管子奕,著實是失去了蹤跡,再難搜尋。
當初管子奕可是他們苦苦相求,甚至用上了有些卑劣的計謀這才將管子奕從山中請了回來,怎料不過只是一場戰役,就讓他們丟失了這員大將,往後還想從何處去尋良將的蹤跡?
思及此處,兩人對望著搖了搖頭,皆是從對方眸間看出來了幾分無奈之色,不由得都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要該從何處說起。
沉默了良久,徐清鶴這才忽的想起來什麼,皺著眉頭問向楚令深道:“殿下。微臣忽的想起來一事,只是不知道,現在問合適不合適?”
看著徐清鶴有些猶豫的樣子,楚令深心中好奇的很。縱使他眼下心亂如麻,也照舊是看著徐清鶴勉強笑了一下:“何事?右丞相但說無妨。”
徐清鶴便直言道:“您還記得前些時候,我們為了逼將軍出山,俘虜來的將軍妻兒麼?眼下將軍不知身在何處,他的妻兒又該如何是好?”
聽著徐清鶴說道這裡,楚令深不禁無奈的笑了一下,卻也沒什麼辦法,只能直言相告道:“眼下對於將軍的妻兒究竟該如何處置,本王心中也有諸多疑慮。”
楚令深頓了頓,這才接著說道:“將軍宴眼下不知道身在何處,本王自是不敢妄加判斷,只能將事情往好的那一面想。這幾日將軍的妻兒也曾問到過將軍,本王皆是糊弄了過去,不同他們說其他的。”
聞言,徐清鶴面上的神情不禁轉化為幾分擔憂,問道:“這般糊弄著能糊弄多久,當真能瞞得過去嗎?不如且先將這些個事情都同將軍妻兒說了,也省卻了這等麻煩。”
“此事再容本王想想吧。”楚令深搖了搖頭,“能瞞一時是一時。這等噩耗,還是待到有了確切結論再說,不必讓將軍妻兒太過擔心了。”
見著楚令深這般說了,徐清鶴雖心中還有疑慮,卻也不再去說什麼,只同楚令深商議起了,眼下楚國究竟要該如何發展的問題。
兩人商議了許久,直到日暮時分,這才初步有了幾分定論。
經過約莫一日的商議,徐清鶴和楚令深這才決定,眼下還是謹慎些行事,且先修養生息,養精蓄銳,等到國力恢復,再同大周對抗。
既然已經商議好了,兩人眼下便也不再去急著復仇,而是想著要如何使得楚國的國運昌盛起來,不復眼前這般衰敗模樣。針對此事,兩人又是商議了許久,直到夜深時分也不停歇……
徐清鶴這廂為了復興楚國,雖殫精竭慮,心中卻也欣喜道很。另一邊,顧之衡的日子倒是沒那麼好過了。
眼看著徐清鶴追殺無法,沈霍雖心中無奈卻也只能按捺下來,不再去多想。正當此時,他卻忽的想起來顧之衡一事。
那日在邊陲之中,莫名其妙前來,早有蓄謀的刺客,以及刺客衣服上惹人懷疑的“吳”字;當年徐清鶴的前來,也正是顧之衡引薦入宮的。這種種細節,不由得就讓沈霍心裡頭對顧之衡起了幾分疑慮。
然而疑慮雖疑慮,顧之衡畢竟還是沈霍的親弟弟,沈霍也不願對他做的太過狠絕。偏偏這些日子沈霍又聽到了徐清鶴似是平安歸國的訊息,這才,他心裡頭的疑慮當真是徹底掩埋不住了。
對於那日徐清鶴的順利出逃,沈霍心裡頭總是存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