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早已盤算了一陣,心中主意也定了,此時見大小姐來問,便先看看文良,復而應聲,又對溫故言道:“大小姐,若是不想搶人,我們也可以讓鄭統親自將人送出來。”
溫故一聽便來了興致,只要他詳細說來。
“鄭統想如此安置田娘子,無非是想要挾持鄭郎君,在不失居里面,大小姐身邊,做他的眼睛甚至是手腳。”李茂理所應當地說道。
一句說完,也不看鄭擺,口中先將他嚇唬了一番:“平常日子或許只是些細微的動作,但若是真有什麼更大的謀劃,肯定是要逼著鄭郎君拼條自己或是他人的性命出來的。”
夜色稍涼,眼見著大小姐在這內廳裡凍了許久,知夏都有些焦急和不耐煩,只道:“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能不能挑揀著重點的說。”
“是我囉嗦了。”李茂連忙稱是,又道,“咱們既然都清楚鄭郎君對鄭統的功用所在,那把這個功用去了,他這許多算計不就落空了嗎?”
溫故點頭,只要他再說細些。
“我們自己人是很清楚大小姐品格的。”李茂先捧一句,“但外人糊塗,恐怕只覺得大小姐喜惡難測,今天看重鄭郎君,將他請進府中。明日又嫌惡鄭郎君,將他掃地出門。都是可能的。”
溫故自然懂他的說法:“可鄭郎君今日才去鬧了一通,我立時就有了這樣一個反應,鄭統怎麼會辨認不出?”
“大小姐思慮的是。”李茂應道,“所以中間可能要稍微曲折一些,也要鄭郎君多費些辛苦。”
“若能將我母親接出來,別說是些辛苦,李主簿吩咐什麼,我都能照樣去做。”鄭擺認真說道。
鄭擺既然給出了態度,李茂就沒有其餘的顧慮,只將自己的謀算如此這般地說了出來。
仍舊是讓鄭統放人,曲折也是曲折了些,卻相對更為穩妥,而中間的有些關竅卻並沒有說得那麼詳細,甚至還做了隱藏,但大概的意思已經給鄭擺講明白了。
待李茂說完,溫故卻沒有自己定奪,反而問鄭擺的意見:“文叔和李茂的方法,一個直接一個曲折,卻是各有些好處與麻煩的,如何去做,還要你自己來定。”
鄭擺這裡卻絲毫都不猶豫,直接就選了李茂的主意。
既如此,今夜便已經商定了,事情不難辦,也不需要等待太久,明日就可以先把前置的事情佈置起來,於是溫故也就叫幾人各自散去,唯獨把文良留下。
文良知道大小姐要問什麼,便就長話短說:“今日那幾人在府中果然不老實,明面上四處走動了一番,外院裡的小校場,和內院除去最外側兩個園子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把他們攔住了。”
溫故知道他說的是唐明逸,便應了一聲,手又不自覺地搓了搓暖爐。
文良看在眼裡,說話的速度就更快了:“他們明面上不行,暗地裡又在府中查探了一番,依著大小姐的安排,小校場佈置了一些暗衛在做訓練,也讓他們看到了。但內院還是守的嚴密,沒讓他們進來。”
文良這一串話說得密集,語氣中都沒有什麼起伏,把溫故聽笑了,只道:“文叔你著急回去嗎?”
“大小姐還是回去早些休息的好。”文良看她衣衫單薄,只好勸道。
“無妨,我要凍一凍。”
溫故搪塞過去,隨後又叮囑文良分別聯絡好周通和老趙,無論哪邊有了動靜都要儘快來報知於她,尤其是老趙那邊。
待文良領命告辭之後,溫故便找了個由頭把知夏也支開,又自己把內廳的門窗都開啟,放下手爐,吹了小半個時辰的冷風。直到知夏驚慌地跑了回來,硬拽著她回了房間才算作罷。
第二日,溫故果然染了風寒,又硬撐著千斤重的腦袋,一早便起床,差人將王家史家兩位老爺都請上門來。
溫故一臉病容的見了這二位,這二位來之前已經有了商議,此時自然也是有話要和溫故講的,然而見了她現下的模樣,卻也只能說些關切的話,誰也不敢先開口說正事。
王老爺昨日的宴席,以及痛快地將那縴夫妻兒身契送還的舉動,也都是為了今天鋪個道路。就算溫故沒有一早來請,他們晌午過後也是要來的。
無非也就是公驗的事而已。
反倒是溫故直截了當,說了些鄭統見他二人得利,便也來找自己討要,她實在無可奈何,只好如此應付之類的話。
這二人哪裡不知道,這太守姑母雖然年紀輕輕,心思可一點都不單純,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讓他們自己與鄭統去鬥。
不過,只要她不像鄭統所說的,與鄭家站到了一處,那此事就還好辦很多。
二人得了溫故準確的態度,各自寬心,沒多久便告辭出去,繼續往各處城門和鄭統糾纏去了。
知夏終於尋了個空,把準備好的午飯給大小姐佈置了,匆匆吃過飯後,又喂她喝了湯藥。才要勸大小姐回房午睡一會,卻聽得侍女來報,說是王家史家年輕一輩的兩位娘子到了,要來看看大小姐。
溫故自然是不能休息的,便也只好見了,這兩位娘子又帶了許多名貴的補品藥材,言語裡面無非是些關切的體己話。
然而還沒坐多久,鄭家不知從哪裡得來的訊息,把大房嫡子的娘子也派來了,甚至還帶了潼城裡面有名的女郎中,給溫故診了脈。
眾位娘子匯聚一堂,見那女郎中斷定了只是風寒,才終於各自安心,也不敢再耽誤溫故養病,同時告辭出去。
臨走前,那女郎中還特意叮囑,雖然這風寒不重,但還是要謹慎對待好生休養才是。
知夏認真謝過,才將她也好生送了出去。
“大小姐,你都病成這樣了,怎麼還見她們。”知夏這一整天都不痛快,見一批又一批的人絡繹不絕,心裡厭煩卻也不好表露,此時人散了才終於埋怨起來。
“哪有怎麼樣,咱們自家的和方才那位女郎中都說了,這風寒不重,好生休養就是。”溫故笑道,“我就怕明天養好了再見她們,就白白病這一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