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這王老三有什麼本事,要花去這麼多心思?”
回到房中之後,知夏終於把心裡頭的疑問道了出來。
溫故從王家挑了這樣一個人,並不是臨時起意。
那日之前,李茂文良各自提前做了準備,依著溫故的要求,選了一個有些本事,卻又不甚重要,人要憨厚,又有家人同在王家做事的人來。
最後才選定了這樣一個王老三,溫故先暗自定了人,之後才在十字街口設宴之後在王宅把人挑了出來。
只是當時眾人見溫故的態度,覺得事情好像也沒那麼重要,不過是雖不困難但卻繁瑣而已。
“我們現下沒有太多可以用到的大人物,要做事情只好繁瑣一些。”溫故也有些無奈,“他的本事沒有他的用處管用,一會你就知道了。”
知夏只好點頭:“今天奔波了一天,我去燒些熱水,給大小姐沐浴去去塵土?”
剛說完一句,卻忽然反應過來大小姐方才的話,又疑道:“今夜的事情還沒結束?”
溫故道了句“也不一定”,卻也沒攔著知夏去燒水,只說要快些。
知夏這邊手腳利落,很快便收拾停當了,可溫故連衣衫都還沒來得及換下,忽然就有侍女前來稟報,說是鄭擺在外面求見。
“這麼晚,還真有人來?”知夏倒也沒什麼情緒,只是有些可惜,“可水都燒好了。”
“不能白費了柴火和你的工夫。”溫故笑道,繼而又與侍女說道,“就說我在梳洗,先讓他先稍坐一會,我等下便到。”
侍女應聲出去做回稟。溫故便要知夏繼續照顧她沐浴。
“真洗啊?”知夏只覺得大小姐平日裡有事是從來不耽擱的,此時不慌不忙,反倒反常。
溫故道了句當然,知夏便也只好安然伺候著。
沐浴梳洗連帶著一番收拾,半個時辰過後,溫故才終於叫人先將鄭擺領到內廳中去。
而溫故自己則坐到銅鏡前,任由知夏幫她把頭髮仔細擦拭乾淨。
沐浴一番過後,人沒有更清醒,反倒有些困頓恍惚起來。
銅鏡裡映著一個明明該是天真燦爛年紀的少女面容,溫故盯著銅鏡有一瞬間晃神,只覺得自己的心神與這容貌如何也對應不起來。
若是沒有梁州的那些變故,到了年紀,父親應該會給她在與梁州軍相關的人裡面議一門親事,有著梁州軍大小姐的身份做保障,她在後宅當中或許安穩,也或許有一些算計,但性命大概是無憂的。
然而若是那般,自己雖然不至於如此機關算盡,也不至於幾次多番的面對生死,但也就沒這樣的機會學得許多本領,也就見識不到這險惡的世道,更看不到宅院外的這般廣闊天地。
當然,她要見識的廣闊天地,也不只是潼城而已。
溫故的胡思亂想被知夏的詢問聲打斷,原來是問她夜已經深了,若是隻見一下鄭擺,不需要出門的話,是不是梳個簡單的髮髻就好。
“就這樣吧。”
溫故起身,竟打算直接披著頭髮出去。知夏想攔也沒攔住,只好任由她行事了。
溫故走到內廳的時候,鄭擺已經等了有一陣了。見太守姑母出來,又見她這般不著修飾的模樣,明顯有些呆愣住了。
“今天實在是乏了,鄭郎君別見怪。”溫故說著,也不管鄭擺的表情,徑自到主位上坐好。
知夏生怕大小姐吹了風,趕忙叫人把內廳當中的門窗都關好,提了個炭盆過來,又將剛放下沒幾天,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手爐填了,塞到溫故手裡。
鄭擺方才也只是一愣,很快便緩過神來了。等到知夏做完這一系列的事情,內廳當中只剩下他們三人的時候,鄭擺忽然就站起身來,走到內廳正中正對著溫故的地方,雙腿一屈,直接就跪了下去。
“鄭郎君這是做什麼?”溫故心中本來有些準備,可也沒想到他一上來直接就跪了,連忙起身要去攙扶。
而知夏先一步過去,搶著要替大小姐扶他。
“大小姐今日說待我如同自己人,又叫我照顧母親,鄭擺從未受過如此對待,也不知自己到底有怎樣的能耐,值得被大小姐這般看重。但大小姐既然這樣說了,又這樣做了,鄭擺心下只有感激,只想要一心一意為大小姐差遣。”鄭擺並沒有起身的意思,跪在地上認真說道。
“鄭郎君不要看輕了自己,地上寒涼,起來說話。”溫故知道勸說實在沒用,乾脆也不上前,站著說道。
“請大小姐聽我把話說完。”鄭擺只是搖頭,“我雖這般想,可如今我受制於人,此時雖然還沒讓我做些什麼,但時日一久,必定會引出事端來,我誠心留在不失居里為大小姐做事,現下的情況,就不能同大小姐隱瞞。”
“受制於人?”溫故疑道,“你指的是鄭統?”
鄭擺聞言,乾脆就伏到了地上:“我母親現在被鄭統關押,不知情況如何。”
溫故蹙眉道:“我既要你為我做事,必定是不會讓你有後顧之憂的。你能與我如實講出來,我便懂了你的想法,你且起來,與我詳細說說。”
溫故一言說罷,知夏又去攙扶,鄭擺這才願意起身。
溫故也不回去主位坐下,反倒挨著鄭擺坐好,聽他仔細說了今日回家之後的事情。
原來鄭擺帶著東西回去之後,卻發現之前一直居住的院子已經空了,原本還以為田娘子出去採買,可左右等了一陣都不見人回來,便只好大著膽子到鄭家去問。
這一問之下方才得知,昨日鄭統回去之後便將田娘子接回了鄭宅居住。鄭擺想要見見母親,可那與他說話的鄭宅管家卻死活不肯。
鄭擺哪裡肯罷休,便就要在鄭家鬧事,鄭統這才現身,親自出來安撫,說只要他在太守姑母身邊好生照應,他母子二人自然是可以見面的,甚至還能圓了田娘子的心願,要他上鄭家的族譜。
鄭擺如何不知他話中的意思,可奈何自己母親在他手上,到底也不敢撕破臉皮,只能折返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