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雪淩跪在通廣殿上,身上還穿著死囚犯的衣服,頭發髒亂,渾身都是犯人身上都會有的酸臭味,她自己聞著都想吐,更不用說別人了。
想想自己在鬼門關上走的這一遭,尼瑪也太兒戲了,不但沒有審問她,讓她認罪畫押,連斷頭飯都沒的吃,要不是篤定龍擎淵一定會救自己,這回自己怕是要做個餓死鬼了。
龍景涯半躺在一邊的軟榻上,雖然已經醒了過來,但因為之前中毒太深,用神丹解毒的過程中,內髒又受到了極大的損傷,所以他相當虛弱,呼吸都是紊亂的。
不過好歹託神丹的福,他保住了一條命,只要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夠複原了,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梅雪淩在被押進宮的路上,就猜到是龍景涯醒了,並且指自己無罪,否則龍擎淵就算救她,也不可能拿著聖旨。
龍擎淵和梅季平都在,兩人都是神情平靜,尤其是龍擎淵,臉色冷漠,彷彿梅雪淩的生死,與他無關一樣。
“梅雪淩,你可知罪?”文昭帝在沉默很久之後,終於開口。
梅雪淩低頭:“臣女知罪。”
“罪在何處?”文昭帝眼神有些陰狠。
“臣女不該沒有發現太子殿下已經中了毒,若不是臣女一時失控,對太子殿下動手,也不會”
“不,不是你的錯。”龍景涯立刻接過話,“父皇,是兒臣一時大意,才會給了別人可乘之機,中了別人的算計,對雪淩姑娘無禮,她對兒臣出手,也是情理之中,非她之過。”
梅雪淩非常意外:原來太子已經知道中了算計的事?
當時她就覺得太子情況非常不對,還以為他在被算計或者被控制了神智的情況下,不會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事呢,原來她低估了太子。
文昭帝看了龍景涯一眼,又轉回目光:“梅雪淩,雖說你並沒有謀害太子,且是你救醒了太子,不過你此番對太子不敬,惹出這許多事,也是你處事不周,朕若不罰你,難以服眾,你可有什麼話說?”
龍景涯皺眉:“父皇”
文昭帝一個冷酷的眼神過去。
龍景涯心中一凜,知道如果再說,梅雪淩受到的懲罰只會更重,只能閉了嘴。
梅雪淩毫無異議:“皇上英明。”
說白了,皇上是在找臺階下罷了,畢竟滿朝文武加平民百姓,都在看著太子被謀害案會有什麼結果呢,如果就這麼悄沒聲息地過去了,朝廷和皇室的威信,就會大打折扣,成為笑柄。
“如此甚好。”文昭帝頗為滿意的樣子,“這些天你在天牢中受苦,也算是得到了教訓,不過有這番災難,也是你恃寵而驕、忘乎所以,日後當謹言慎行,無朕傳詔,不得入宮。”
這對別人來說,無異於天大的懲罰,意味著基本失去了攀龍附鳳、飛上枝頭的機會,可對梅雪淩來說,卻是如釋重負,她立刻磕了個頭:“謝皇上天恩。”
文昭帝又道:“梅愛卿。”
梅季平上前跪倒:“臣在。”
“你教女無方,險些釀成大禍,難辭其咎,朕罰你一年俸祿,好好思過,你可有異議?”
“臣謝皇上天恩。”梅季平立刻謝恩。
只要女兒沒事,別說罰他一年俸祿,用他的命換都可以。
“都退下吧。”文昭帝揮了揮手。
“臣臣女告退。”
龍擎淵等三人退了出去。
龍景涯這才替梅雪淩不平:“父皇,兒臣都已向父皇稟報過了,都是兒臣被人算計,才會對梅雪淩輕薄,她會對兒臣動手,足見其心性正直,絕無媚亂宮廷之心,父皇為何還要罰她?”
其實他真不知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就覺得心裡有股邪火,而心心念唸的人在就在他面前,他並不想對她那樣的,卻控制不了自己,恨不能立刻就要了她。
後來他被梅雪淩打了一掌,接著的事他就不知道了,這幾天他覺得自己彷彿只是睡了一覺,又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總之再醒來的時候,他神智已經清醒,龍擎淵將此間發生的事告訴了他,他才立刻替梅雪淩申辯。
“涯兒,你還是太年輕,不知輕重。”文昭帝沉著臉,“你受人算計這種話,怎能隨便說,若是傳出去,被人猜忌,你如何自處?”
“父皇恕罪,兒臣一時未想到別處,不過方才只有十六皇叔他們在,不會有事。”龍景涯慚愧地道。
“十六弟?”文昭帝神情有些不屑,不過倒並沒有多說,“你記住,以後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也不要單獨見梅雪淩,她是不祥之人,會害了你。”
“什麼?”龍景涯吃驚又意外,“不祥之人?這、這話從何說起?”
他還一直想向父皇求個恩典,納梅雪淩為妃呢,即使不是太子妃,側妃也可以,只要把她留在身邊就好。
可從龍擎淵的話裡,他聽出來母後非常不喜梅雪淩,甚至想利用自己這次中毒,把她置於死地,這讓他憤怒又失望,所以才想求父皇答應。
結果沒想到,父皇的想法與母後竟是一樣的,自己難道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你不用多問,總之你不要接近她。”文昭帝並不多做解釋,“你身體還很虛弱,要好好養著,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龍景涯咬著嘴唇,心裡卻很不以為然。
梅雪淩怎麼會是不祥之人,自從她出現,他覺得自己有了期待,只要能看到她,他的心情就會非常好,只要想一想她的音容笑貌,他就覺得現在的日子跟以前完全不一樣,這是任何其他女人所不能比擬的,她是他的幸運,怎麼會不是祥之人?
一直在聽著兩人對話的梅雪淩暗暗冷笑,難怪皇上這樣容不下她,原來把自己當成不祥之人。
不過這樣也好,她至少不用想用什麼辦法可以擺脫嫁給太子的了,省了她不少事。
殿外,梅季平對著龍擎淵就跪了下去,激動萬分:“臣謝王爺救命之恩!”
“起來。”龍擎淵伸手扶起未來岳父,“雪淩能夠有驚無險地度過這次難關,功在太子,不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