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楊飄走遠,阿穎擔心地說,“飄兒姑娘,剛才那位是卜相的二女兒卜玲瓏,卜相在朝中勢力很大,手眼通天,不好得罪的。”
“老孃得罪的就是手眼通天。”楊飄冷笑一聲。
一路走一路看,除漂亮女孩子外,遠處隱約可見男子身影,著世子服飾。一位世子服服飾的男子遠遠朝墨晚卿施禮,楊飄認出那是泥州世子蔣摯新。因他與太子走得很近,太子狩獵時他也在旁邊,故而認得他。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蔣摯新對墨晚卿有意。
原來各地藩王的世子,除梁州外,也均在詩會之列。
各地藩王嫡長子五歲之後便入南都太學修習,名為修習,實則為質,及弱冠之年,便由南都皇室安排各個詩會茶會認識皇親國戚,官宦小姐,互為婚姻。條件好的世子,便能得到家世相貌俱佳的小姐青眼而被指婚,生下嫡長子後,嫡長子五歲便要繼續留在南都,世子則回到自己的封地,由於自小受南都文化薰陶,且孩子與妻族均在南都,世子即使晉升藩王后也難以擺脫南都皇室的牽絆,再難與朝廷對抗。
但這其中最不穩定的因素便是梁州,梁州尋礦密術代代相傳,每一代尋礦人都需要十幾年時間慢慢打磨消化,且近幾百年來林家代代只出一個男孩。因此沒有世子留在南都。
梁州沒有人質在南都,便受南都影響最小,但偏偏卻是實力最大的封地。林家雖然代代與皇室聯姻,仍然是君王的心頭大患。
西暖閣內,每個位置前都放了文房四寶,茶果點心,一個位置又分主位副位,方便來回走動,如果兩人聊的來,可由自己位置入副位與主位之人聊天。位置寬敞,西暖閣位於流水花園之上,終年繁花似錦,綠水環繞,可垂釣,可對弈,可撫琴,可投壺。
小姐與世子們分別被引入自己的位置,面面相對,中間又以珠簾相隔,亭臺水榭,涼風習習,楊飄又想起那年初遇公瑾,四人一同在湖心亭涮羊肉。那時候真傻,她還是那個只有胡舟舟高考前記憶的單純少女。
好巧不巧,墨晚卿就在楊飄左側,與楊飄毗鄰,而楊飄右側的鄰居,就是卜玲瓏。墨晚卿對面的位置還空著,楊飄對面正是那泥州世子蔣摯新。透過簾子都能感覺到蔣摯新看向墨晚卿的灼灼目光,楊飄更坐實了蔣摯新暗戀墨晚卿一事。
她看向墨晚卿,墨晚卿低頭抿茶,目不斜視。
為了這次詩會,楊飄沒少下功夫,自從知道墨家獨女閨名的那一刻,她便仿著男子筆力寫了那首《晚卿》,隨時帶在身上。
既然太子是她楊飄的,她絕不肯跟別人分享,那麼,適當地給太子黨做做紅娘牽牽線,肥水不流外人田,也不是什麼難事。
趁著太子與墨韞都還沒來,楊飄要貢獻蔣摯新一個助攻。
楊飄站起來走到墨晚卿身邊,輕輕一幅身,“早聞墨姑娘才名貫古今,今日有幸得見,果然不同凡響。”
墨晚卿忙起身相迎,“哪裡哪裡,楊姑娘客氣了,快請入座。”便邀楊飄在副座上坐了。京中早已傳遍太子的豔遇,墨晚卿又豈能不知。因此父親關於指婚徵求她的意見時,她是猶豫的。今日見了楊飄乃一等一的人間尤物,心中更是打鼓。
楊飄靠近墨晚卿,將那張寫著《晚卿》,折了又折的宣紙悄悄遞給她,朝蔣摯新的方向一努嘴,“這是故人泥州世子託我轉交的,他頗喜歡寫詩,久仰姑娘才名,請求指點一二。”說罷又閒話了一會兒,又回到自己座位坐下。
坐在旁邊的卜玲瓏對楊飄甚是不屑,“切,還沒入門就攀起姐妹來了。”卜玲瓏本意是針對楊飄,卻不知將墨晚卿也一同罵了,墨晚卿甚是尷尬,假裝沒有聽見。將楊飄給的紙展開看時,只見詩文如下
深居南都城,春去夏猶清。
天意憐幽草,人間重晚卿。
並添高閣迥,微注小窗明。
越鳥巢幹後,歸飛體更輕。
此詩本是楊飄抄襲李商隱的千古名篇《晚晴》,在此基礎上稍加改動,便成了一首寄言“晚卿”的情詩。
墨晚卿本是詩畫高手,看到如此佳作,又是奉承自己,不禁心頭小鹿亂撞,看向蔣摯新,朝他微微一頷首,淺笑嫣然。蔣摯新看到意中人朝自己青目有加,受寵若驚,興奮之情溢於言表。過了好一會兒還在偷笑。
這一切都逃不過楊飄的眼睛,這個媒,她算是做成了第一步,後面如何,看蔣摯新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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