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寧又說:“非也,兒子指的是表妹司姳,我們兩家,本就是姻親,親上加親也未嘗不可,而且我自幼最喜歡跟司姳表妹一起玩耍了。”
這樣說,睿寧是故意為之,因為他已經得到訊息,兩相千金是太子妃的候選。
章霸旗沉默了,或者說是有些不安,所以不敢出聲,彷彿出了聲,女兒就要從太子妃變成皇子妃了,無論是三皇子妃還是什麼皇子妃,皇子妃就是皇子妃,跟太子妃天壤之別。
小章皇后不知睿寧說的是真是假,也不敢輕易開口,又看見哥哥章相,此時安靜的比空氣還空氣,彷彿忽然不存在了。
她於是心裡也記恨,記恨哥哥章相只想著巴結太子。
氣氛有些詭異。
直到一個聲音闖了進來,是章司姳,她正無聊,水粉卻派人來知會她,說是三皇子正在皇后御帳中,所以她立刻跑來了,卻看見帳內站滿了人。
二公主子瑾看見章司姳說:“你不好好地去準備競爭太子妃,跑這裡來做什麼?”
睿寧卻先一步來到了章司姳的面前,故意親切地問候道:“司姳表妹,許久未見了,表妹越發地楚楚動人了。”
章司姳忽然瞳孔迅速擴張,因為在她的眼中,從來只是鄙視,但今日她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睛睜得再大,也裝不下三皇子睿寧的壯碩肩膀了,“睿寧表哥好。”章司姳弱弱地問候道。
這不禁令章霸旗心頭一緊,他是最瞭解自己的這個女兒,她什麼時候用這種纖弱的語氣跟誰說過話,除非她是動了什麼心思。
另一路。
冷季冬回到營帳的時候,冷閱簡已經在帳中等他了,父子倆此刻正坐下來喝著茶。
冷季冬有許多想問的問題,但是看冷閱簡的表情,又有些遲疑了。
“晚上歇在哪裡?”冷季冬關心道。
冷閱簡說:“十三殿下已經安排下了。”
且只說了這句,沒再多說,更沒有說是跟睿寧同帳。
“你母親知道這次你也隨三殿下回來,高興得好幾晚都沒睡好,此刻一定正在家中準備,雖然狩獵還要許多天。畢竟又三年多沒見你了,雖然你們期間短程回來過,但也是匆匆來,匆匆走。你見過閱冊和月心了沒有?”
“還沒有,”冷閱簡的表情有些平淡,說:“一直在安置行裝,也要照應三殿下,更衣之後,又隨去給太后娘娘請了安,所以尚無閒暇時間,但是晚宴上,自然就見了。”
對於冷閱簡的平淡,冷季冬忽然覺得自己心裡一沉,看來他的直覺還是有幾分道理,總是覺得哪裡不對。
但是這時都剛回來,不利於深談,所以冷季冬說起了月心的事,希望能從長子的眼中再多找回一些平淡之外的感情。
冷閱簡卻先問起了,說:“月心有意爭太子妃嗎?”
冷季冬嘆氣道:“凡是與‘爭’相關的事,你妹妹從來無意。”
冷閱簡卻又說:“若說是爭,也不十分恰當,雖然章相勢在必得,但皇上未必希望章司姳成為太子妃。所以若是皇上有意,月心並不用爭。只是父親,希望月心成為太子妃嗎?”
不知道為什麼,冷季冬忽然有一種被自己的兒子套話的感覺,雖然說的都是家事,但是總感覺很怪。
“父親,”冷閱簡說:“父親現在是相輔,與章相平起平坐,皇上對父親又青睞有佳。再說自先皇,外戚已被章氏霸權,章太嬪也還活在宮裡,兩任小章皇后又如此強勢,現在又要出一位章氏太子妃。皇上的運籌帷幄,破格提拔父親至相位,一直器重,也眷顧貴妃姑母,就算父親不爭,皇上也不肯放棄太子妃之位,所以父親,順其自然,不如早做打算。”
聽了這些,冷季冬又覺得兒子很坦誠,並無任何隱瞞,但同時冷季冬也不得不承認,冷閱簡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已經成熟了太多。
對宮裡的事也瞭解得透徹,而且深知其中玄機,有一些厲害關係,以及事情的籌謀,也只有皇上和冷季冬兩人知道。
此刻卻被冷閱簡輕輕鬆鬆就給說了出來,就像是久藏於窖中的好酒,被冷閱簡發現了,都一一拿了出來,鋪開來,開啟天窗說亮話。
“皇家的事,不易妄論。”冷季冬最後只能說了這句。
冷閱簡也就相對安靜了,像是從未說過上面的那些話。
“三殿下一切可好?”冷季冬閒話家常道。
冷閱簡卻說:“父親,兵營之事,恕我不能直言,還請父親見諒。”
冷季冬忽然覺得父子倆完全找不到溝通的橋樑了,於是話題又轉回到冷月心的身上。
冷季冬讓冷閱簡去跟冷月心聊一聊,還是想要先確定了冷月心的心意,再決定是否上位太子妃。
聽了父親的意思,冷閱簡往妹妹的營帳過去,不想父親為相已多年,但初心未改,依然以子女的心意和幸福為先,並未屈從於權勢,這一點令冷閱簡倍感欣慰。
但他也看得出,父親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同,冷閱簡覺得自己還是太過戒備了。
到了冷月心的閨帳。
冷月心沒想到大哥會有空閒過來自己帳中,所以十分驚喜。
兄妹倆坐下來,相見感傷,冷月心忍不住落淚。
冷閱簡也眼圈泛紅,勸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晚宴在即,不要落淚,哭花了妝,誤事。”
冷月心聽了這話,連哭的心情都沒有了。
“月心,”冷閱簡開門見山,說:“我過來也是父親的意思,看來你的心意,令家人飽受折騰,已非一兩日的事情了。我未隨軍前,還在家裡的時候,的確我們兄妹二人無話不談,想必這也是父親讓我來找你的原因,但是很多年過去了,我們兄妹也多年未再談心,事物多變化,若你不想說,我也理解。”
“哥哥,”冷月心忽然奇怪地看著冷閱簡,本來不想說,但是還是說了,“哥哥為什麼像變了一個人?”
“月心,沙場會改變任何一個人,無論閱歷多麼豐富的人,在生命的面前,都會還原成一張白紙,而任由血流成河的現實,來重新繪製又一個不同的人生,但我不期望你能理解我所說的話意。”
冷閱簡又輕聲嘆道:“方才與父親談了兩句,父親應是也想問你剛才問我的問題,只是父親還對曾經的我,抱有一絲希望,遲遲不願開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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