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這些朝堂上的君臣角力,勾心鬥角,葉清谷是一無所知的,至少目前來說,他主要的目的的是先找到五指山的所在,幫助泉三魰破解了泉客的起源之秘,然後再尋找辦法,回到赤角星。
兩人遁空飛行,不比凡人需要沿著開闢的道路彎折前行,又不用去應付路上的各種關隘,自然是很快就在空中遙望到了東餘國的帝都——平京。
三江城作為北境第一重城,已經是極大了,可遠遠望去,這平京怕不是有數個平京之大。雖然據說遠壽星有好幾個遠大到無法想象的修士之城,可還沒得去遠壽星就被迫牽扯進這一系列冒險的葉清谷也仍然有些震驚於眼前這座城池的雄偉。
他們二人昨天晌午出發,今天到達三江城不過清晨,旭日初昇,可以望見城門剛剛開啟,兩人正好趕上了入城的時間。本來正常修士若是要在凡人的藏書和修士門派中選擇,多半都會先去尋找修士門派拜訪,但是葉清谷和泉三魰兩人初出茅廬,和凡人打的交道反倒比和修士的更多,所以便決定先去李任所言的“登雲藏書樓”一看,再去尋找那可能在附近出沒的“折華劍宮”。
就在兩人走向平京的城門之時,泉三魰突然問葉清穀道:“你說我們會不會在這裡遇到唐福生那傢伙啊?”
葉清谷雖然詫異為何泉三魰也想起了唐福生,但是算了算時日,就回道:“我們在三江城縱然耽擱了好久,但從遇到唐福生到現在也不足十日,三江城距離平京恐怕不止千里,他多半還在路上呢。”
他們二人卻是不知,雖然能夠占卜預知的修士極少,但是大凡修士都是有心血來潮的能力的,也就是說有時修士們會突然想到一些人或事,而這些人或事多半與未來的一些事件相關。只是這種心血來潮的能力完全無法控制,所產生感應的事物有時完全隨機的,所以葉清谷的師門忘了教,泉三魰的部族不知道,兩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意識到他們接連想到唐福生這人,說明唐福生必然在接下去的時間裡還會和他們產生糾葛。
只是在眼下這個時間,葉清谷和泉三魰的首要大事是去找登雲樓。
平京的守城士兵不比三江城的,一個個都精神的很,而且除了要繳納城門稅之外,身份路引也是要查的。幸虧李任細心,在臨行前給葉清谷與泉三魰趕製了一份出來,不然兩人若想進城恐怕還要費不少手腳。
進了平京之後,葉清谷立刻趕到此地的面貌與三江城大不相同了。三江城久經旱災折磨,整個城內一片凋敝,整個城市都顯出一種荒敗之像,而平京則全然不同,雖然太陽才剛剛升起,但是已經可以看到許多店家紛紛開啟門戶,開始營業,街道兩旁也有不少經營早餐茶點的小攤架了起來。
“好熱鬧啊,我還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地方呢。”泉三魰不由發出感慨,葉清谷雖然沒有嘴上附和他,但在心裡也默默稱了一聲是。
聽李任所說,這登雲樓就在平京的朱雀大道上,樓高百尺極為顯眼,只要能找到路,就能找到樓。若非李任又說這平京之內的百尺高樓還不止這登雲樓一處,葉清谷本來是打算直接從天上找的,這下就只能先去找人問問朱雀大道在哪。
於是葉清谷便尋了一個正在擺餛飩攤的老伯問了一下朱雀大道在哪,老人家本來聽葉清谷是來問路而不是來光顧他生意的還不太高興,但是聽葉清谷問到朱雀大道所在,卻一下子舒展眉目,對著葉清谷揶揄地笑道:“你這小年輕,今天趕這麼早起來,卻不知道朱雀大道在哪,怕不是戲弄我老人家吧?”
葉清谷不知道老人所指為何,只是稱自己兄弟二人想去朱雀大道,希望請指一下路。
擺攤的老人抬頭看了一眼泉三魰,又道:“你這兄弟的身板還差不多,你小子怕是不怎麼能被折騰。”說完之後,便給葉清谷指了朱雀大道的方向。
葉清谷雖然不明老人突然這麼說的意思為何,但是既然已經知道了朱雀大道所在,就不必在此浪費時間了,於是謝過老人,和泉三魰一起向朱雀大道走去。
朱雀大道是平京城內的大路之一,整條路的起點距離城門不遠,葉清谷他們一會就走到了,但延伸向城內的卻是一眼望不到頭。
走到了朱雀大道上,葉清谷發現這裡的行人比起之前任何一條路上的都要多,而且有許多人似乎就直接站在道邊,也不知道他們在等待些什麼。
葉清谷二人此時無心過問那些路人的情況,只管沿著朱雀大道一路走下去,看能否在道路兩旁能否找到登雲樓。
只是二人一直走到道路盡頭,看到一堵高高的宮牆攔住了去路,也沒找到登雲樓所在。這一路上雖然見了不少百尺高樓,但俱不是他們要找的登雲樓。
“我們到這牆後面看看去?”泉三魰見之前一無所獲,心想莫非登雲樓在這宮牆之後,便想啦葉清谷翻牆過去看看。
“左近沒什麼人,我給你加持個隱身術,你先飛上去看一眼宮牆後面有什麼。”
泉三魰自然同意,他這一上一下就也片刻之事,下來後對葉清穀道:“這宮牆內居然有不少軍隊,再往裡還能看到許多宮殿,莫非有一個就是登雲樓?”
葉清谷搖搖頭,說道:“這擺明了就是平京內的皇宮內城,如果登雲樓在內城之內,李任想來會和我們說清楚的,既然他沒提,我想多半不會在這個皇城內,我們再回頭找找,可能是路上疏忽錯過了,或者看錯了。”
本來泉三魰也沒將那點軍隊放在眼裡,他就算大搖大擺的進去查探,這些凡人軍隊也困不住他,只是見葉清谷不欲如此,只好不情不願地跟著葉清谷掉頭回去了。
只是這回去的路卻比來時的路要難走了許多,路上駐足停留的行人愈發得多了,兩人沿著道路逆行,倒是不斷和人磕磕碰碰,不過泉三魰身量極大,那些不小心被他撞到的人也就只敢用眼神瞪他罷了。
等走了約莫半條朱雀大道後,葉清谷和泉三魰就無法再前進半步了,實在是路上站立的行人太多,除非兩個施法驅散開這些人,不然哪裡找得到伸腳的地方。
“葉兄弟,我們怎麼辦?”泉三魰被人擠來擠去很是無奈,便傳音葉清穀道。
葉清谷被人群這樣擠著也是很煩躁,便傳音讓泉三魰再耐心一會,自己先去問問邊上的人如此多的行人駐足於此究竟是為何。
“這位大哥,今日朱雀大道上怎麼會有如此多的行人啊?”葉清谷腦袋轉了轉,被擠在自己右邊的一個路人問道。
這個路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穿的頗為考究,長得稍有些胖,倒是很慈眉善目讓人感覺甚好相處,也因此葉清谷特意選了他來問話。
那路人本來全身貫注看著道路前方,聽到葉清谷問話才把頭扭了過來,仔細地看了葉清谷一眼,才道:“康平坊的姑娘們每到六月六就會坐花車遊街,慶祝節日,你這小年輕特意選了今天到這朱雀大道上來,莫要說和我你不知道這事?”
葉清谷在這路人扭頭過來看自己,先是一驚這路人面貌普通,怎麼一雙眼睛竟然如此之亮,隨之心神都去注意他的說辭了,心中不由想到:“康平坊的姑娘,那是啥?”
他心中既然有疑惑,自然也問了出來,那路人大哥本來正想給他解釋,卻是眼中一亮,把視線又移到了前方,高呼道:“來了來了,你自己看!”
在這路人高呼的時候,周圍的行人們也一起歡呼了起來,葉清谷不明所以,便順著答他話的路人視線一路看去,便看到了一輛裝飾極為華麗的花車正在駛來,後面似乎還有綿長的花車隊伍,一下子卻是看不清楚。
這花車上各色裝飾倒還罷了,花車上的人物倒是讓葉清谷看得臉上一紅——原來那花車上有一個小臺,臺上倒有一位女子正在那裡彈奏琵琶,這樂聲倒也罷了,在嘈雜的人聲下完全聽不清楚,那女子卻是穿得異常清涼,大片大片白皙的肌膚就這麼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下。而且這彈奏的女子也不是端坐檯上聚神奏樂,反倒是眼波流轉,身影搖曳,讓下面的人群不斷叫好。
“哎,清緣姑娘的琵琶還是這麼好聽。”在眾人的呼叫聲中,葉清谷卻發現那位路人大哥居然沒有不像周圍的路人一般,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女子身上,反而搖頭晃腦的欣賞起了琵琶來。
“你聽得清這琵琶聲?”雖然花車已經將將行駛到葉清谷他們面前,但就算葉清谷也聽不太清楚琵琶聲究竟如何,所以他便有此一問。
路人大哥被這麼一問,倒是一愣,想了想才回答道:“我這是意會,意會懂麼?好好看姑娘去,別來打擾我欣賞。”
說到這裡,葉清谷又想起之前沒解答的問題,又問了一遍康平坊的姑娘究竟為何物,居然有如此大的魅力。
路人大哥見葉清谷不問個究竟不肯罷休,只好先給他解答了一遍,只是他回答完葉清谷的問題後發現那位清緣姑娘的花車已經過去了,頓時就哭喪了臉。
葉清谷聽完解釋,表情也不比路人大哥好上多少,原來這所謂康平坊,其實就是一處滿是青樓的街巷,而康平坊的姑娘為何,自然也不言而喻了。
此時第二輛花車也已經駛過葉清谷他們面前,上面的女子和那位清緣穿著差不太多,不過沒有彈奏琵琶而是在小臺上翩翩起舞——看來她們各自有各自的技藝。
葉清谷對看花車遊街沒什麼興趣,便傳念泉三魰解釋了一通,泉三魰出身地泉客一族女子皆面容姣好,在海中衣著也就僅僅遮羞,這種場景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吸引力,於是兩人便決定先設法從人群中離開。
只是這朱雀大道上行人之多,進來固然困難,出去也不容易,等葉清谷終於擠到人群最外圍的時候,已經是過了好一會了。
只是在葉清谷將要離開擁擠的人群的時候,腦後喧鬧的人聲突然小了下去,他不由回頭向大路望了一眼,卻看到一輛完全不一樣的花車。
之前的花車顏色多做大紅大紫,固然鮮豔,卻有些媚俗,但這一輛花車的裝飾卻是清新素雅,與眾不同。而更與眾不同的則是花車上的女子,她身著一件淺紅長袍,全身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露出來,端坐在花車的小臺之上,不似是出來遊街表演的,更像是王公貴胄出來巡遊一般。
而這女子的容貌更是不凡,修士修煉有成之後多少能調整容貌,葉清谷之前在師門內見過的自家或是別的門派的女修士也不算少,但卻沒有一人能夠及得上這女子的容顏,更不用提之前那些花車上的女子了,只是這女子雖然豔壓當世,一張臉卻是半點表情沒有,甚至眼神中也滿是空洞。饒是這女子沒有如其他女子一般賣弄姿色,她的美麗本身就已經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前還喧鬧的人們在看到這名女子的時候,竟也將自己的聲音壓了下去。
葉清谷本來還想仔細端詳一下,卻被已經擠出人群的泉三魰一把拉走,只來得及最後聽到那女子的名字——菀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