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此事不提,身形緩緩降落到靈魔壁壘牆根,用手拍了拍牆壁,觸感粗糙堅硬,與普通石材神似,不過真要像開鑿石頭那樣將壁壘鑿穿,那是萬年都不成的。
放出神識附著在牆壁上,朝四面八方蔓延開去,一點點感受其中的細微不同,然後與腦海中四千六百多種陣圖對照,大約過得半個時辰,才比對出目前所在的具體位置。
然後,神識繼續探查,身體則不疾不徐朝前方走去。
四千多種法陣當中,並非每個都可以當作通道的,有些屬於殺陣,進去容易,再出來說不定就陰陽兩隔了。
一路找了三里多,才發現第一處能夠通行的法陣,這是個幻陣,名叫千界散魂陣,聽起來可怕,威力也確實強悍,但只要懂了佈陣之法,同時元神又不是很差勁的話,倒不難透過。
視線定住牆上某點,法袍一亮,萬秒沉香劍飛出,徑直刺向那處,僅僅法劍上氣息滲透,牆面頓時緩緩融化,露出一個半人高圓洞,內部束縛的萬秒沉香樹氣息與法劍氣息一接觸,瞬間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李遊收了法劍,蹬腿跳躍,半空調整身體,頭前腳後鑽了進去。
後方牆壁收縮閉合,光線消失,而腳下虛空無物,身體豎直掉落,耳旁只能聽到呼呼風聲。並且,四周密佈萬秒沉香樹氣息,提不起半分真元。
他知道這是幻覺,所以並不驚慌,神識感應周遭細細分辨,突然停滯在虛空中某點,手中沉香劍迅速射出,刺啦劃開空間,身體核心肌發力,半空翻轉滾了進去。
眼前驟然一亮,背部觸碰實體,抬頭一看,竟然出現在一處山谷當中,翠綠草地延伸,各色野花奼紫嫣紅,鼻子也能嗅到陣陣芬芳,好一處世外桃源景象。
只是體內真元依然無法運轉,同時,整個人酥軟無力,昏昏欲睡,試探著放出神識,消散的速度是平日的幾百倍,幾個呼吸間,離體的那道神識竟然只剩絲縷。
這大概就是‘千界散魂陣’中‘散魂’二字的由來吧,他極力打起精神,翻閱腦海中陣圖,再三確定後,橫劍往自己脖子上一抹,鮮血飛濺間,自盡身亡。
不知過了多久,悠悠轉醒後,空間已經變幻成一片波濤洶湧的大海,此刻,他正漂浮在海水中,隨著浪濤上下起伏。
摸摸脖頸,心中舒了一口氣,還好沒出什麼差錯,畢竟朝自己砍一劍,哪怕明知是幻陣,依然需要很大的勇氣。
好在陣圖指引無誤,也用不著穿越一千個空間,只要出了這裡,就可以返回煉獄地界。
任憑身體隨波逐流,他一絲不苟地掐動手決,從附近海水中召出一條水蟒,虛空盤繞匯聚成一道水系符文,然後控制著朝海中印下,穿越重重海水,消失在海底深處。
接著,空間一震,整個人瞬間消失。
彷彿穿越了一層緻密薄膜,李遊被巨大壓力排擠著,一點點從靈魔壁壘上長出來,當最後腳底離開,所有力道驟然消失,身體噗通掉落在地。
轉頭望去,壁壘又恢復成石牆模樣。
總算回來了,他爬起來拍打身上的塵土,心中無比歡暢,原本對蘇素上人給的陣圖還有疑慮,早就做好了浪跡梵魔界的打算,沒想到事情比想象中更簡單,不僅坑了獵殺大隊一把,返回煉獄同樣輕而易舉。
離開壁壘禁法領域,騰空飛上天空,發現此地離駐地還有不到兩千裡。
…………
駐地城門外,兩名魁梧大漢依然一絲不苟地佇立兩邊。
李遊在遠處降下遁光,闊步走近,朝兩人拱拱手,不疾不徐進入城中。
剛出城洞,腳步不由一頓,神識感應中,不遠處事物堂散發著陣陣威壓,如同內裡盤踞著一尊滔天兇獸,肆無忌憚地展示著自身氣息,而且,這種威壓他異常熟悉。
她怎麼來了?心中一陣錯愕,只得硬著頭皮朝事物堂走去。
推門跨進大廳,果然,就見煉獄監統蘇素上人,正端坐主位之上,而原來的主事大漢,則束手站立在旁,神情恭謹,再無一絲平日憊懶,乖地像只小貓。
李游上前行禮道:“弟子見過監統!”
蘇素悠閒道:“就你一人回來,還有其他沒?”
“弟子不知!”李遊搖頭道。獸潮過後究竟存活了幾個,又能否在魔族圍剿中逃得性命,他確實猜測不到。
蘇素輕唔了一聲不置可否,停頓半晌,突然轉過話題:“給你的陣圖玉簡還留著麼?”
李遊沒想到她問的是這個,有些莫名其妙,但依然拿出玉簡,伸手遞上:“自從師叔轉交於我,倒是沒丟……”
蘇素招手攝回玉簡,閉目感受片刻,緩緩抬起頭來,視線掃過主事大漢,最終停留在李遊身上:“我問你,此簡除了自己,還有沒有給其他人看過?”
李遊頓時愕然,拱手道:“稟監統,弟子敢以性命保證,玉簡只在我手,內容也從未透露給他人!”
“我信你!”蘇素點點頭,目光轉向主事大漢,幽幽輕嘆:“這玉簡看似尋常,其實我在裡面做了些小手段,每閱讀一次,根據神識特性的不同,會有不同暗記標識,到此刻為止,共有三人翻閱過六次,一人三次,一人兩次,最後一人只有一次……”
李遊心中一震,同樣轉頭看向大漢,好傢伙,原來你這濃眉大眼的傢伙也背叛……也奸詐得很!
主事大漢臉色瞬間蒼白一片,額間冷汗刷刷往外冒,普通一聲跪倒在地,嘶啞的聲音中充滿恐慌:“請監統贖罪,實在是……實在是心癢難耐,受不住誘惑……”
“還有一人是誰?”蘇素嬌媚的臉上掛著一絲微笑,語氣也比平常更溫和。
“是……是章師伯,屬下用陣圖與他換了一批煉體靈藥,價值大約在四億靈石左右……!”主事大漢竹筒倒水般,老老實實交代了出來,作為親近之人,自然瞭解她的性格,所以愈發驚恐,根本不敢有絲毫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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