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咖啡廳會面之後,蔣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戰藍。
這樣挺好,蔣樹心想,雖然會偶爾想起他,但是還是不見的好。
算算日子,明天就到了爺爺的兩週年祭日,蔣樹提前給總編請了兩天的假,他打算回老家小院去看看爺爺。
自從爺爺去世以後,他基本上就不怎麼回老家。
火車上面的風景從眼前掠過,到了縣城,他想起大一放寒假,和戰藍一起在縣城裡面逛大集,採購年貨,一路說說笑笑,如今想起來就像是一場夢。
夢終究是夢,總有醒過來的一天。
一年沒有回老家,爺爺的小院裡面應該雜草叢生吧。蔣樹心想,到了家裡,先把滿院子的雜草收拾幹淨,然後把屋子打掃一遍,住一晚上,第二天再趕回來。
到了小院門口,推看門的一剎那,蔣樹愣住了。
跟他想象中的場景完全不一樣,院子裡面打掃的幹幹淨淨,看不到一根雜草。推開屋裡的門,屋裡面打掃的一塵不染。
難道是叔叔嬸嬸知道自己回來了?不可能!自己多年不跟叔叔家來往,他們不可能得知自己回來。
蔣樹把行李放在屋裡,走到院子爺爺的墳前,爺爺的墳埋在院裡一棵大樹下面。
墳前放著一束黃白相間的菊花,地上擺著一瓶白酒,一隻燒雞,還有蘋果、香蕉、糕點,都是爺爺生前愛吃的東西。
蔣樹實在是納悶,不知道是誰。
正困惑著,吱呀一聲,遠門推開了。
蔣樹回頭望過去,不是別人正是戰藍。
戰藍一臉歉意地望著蔣樹,“我算著你今天可能要回來,就到村口去迎接你,等了半天都看不到你,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戰藍走的大路,蔣樹抄小路走過來,兩人自然是碰不到。
蔣樹依然很疑惑,“戰藍,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爺爺祭日,又是怎麼知道我家的?”
戰藍說,“我一路打聽來的。”
蔣樹沉默了,或許是他多心了,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戰藍想起了以前的事。他搖搖頭,怎麼可能會有奇跡發生?
戰藍說,“小樹,我聽可飛說起過咱們兩個之前的事情,雖然我記不起來,但是我願意跟你重新開始。”
見到蔣樹不說話,戰藍繼續說,“前幾天,我們公司新招聘來一名保安叫哈瀚。”
“哈瀚,他來京市了?”聽到這個名字,蔣樹忍不住問。
“是的,他就在我們公司,我從他的嘴裡得知,你去了彩雲之南,為了讓我蘇醒尋找藍樹的事情。”戰藍說到這裡,眼角有些泛紅。“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蔣樹平淡地說,“沒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戰藍說,“小樹,我們能重新開始嗎?”
蔣樹低下頭沉默了一會,緩緩抬起頭,“我喜歡的那個戰藍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我面前的這個戰藍已經是全新的陌生人。”
蔣樹繼續說,“當你失憶的時候,就意味著我們的感情已經結束了,你又何必為了以前的事來懲罰自己呢?”
戰藍說,“我喜歡你,蔣樹,我即便是失憶了,我見到你的第一面就愛上了你。”
“可是,我放不下以前那個戰藍,他在我心裡永遠都抹不掉,是任何人,包括你也替代不了的。”
戰藍失望地低下頭,苦笑一聲,緩緩轉身,推開院門走了出去。
蔣樹俯下身子,靠著爺爺旁邊的這棵大樹緩緩坐下去,他也不知道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蔣樹保持這個姿勢,也不知過了多久。夜色逐漸在這個小院裡彌漫開,除了村裡其他人家院子裡透出來的微弱的燈光,到處都是漆黑一片。
蔣樹突然覺得胸口有些冰涼,他用手一摸,觸碰到了戰藍送給他的那個藍樹吊墜。蔣樹從脖頸上將這個吊墜摘下來,人都不在了,留著這個又有什麼用呢?
蔣樹用手在樹下挖了一個坑,把吊墜放了進去,然後他用土輕輕掩蓋好。
正當他起身準備回屋的時候,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頭上,他用手輕輕在頭發上往下一滑,一片藍色的樹葉從頭頂飄落到地上。
藍色的樹葉.
蔣樹驚呆了,他轉身發現院子中的這棵大槐樹變成了全身通透的藍色,就和自己曾經在彩雲之南夢到過的藍樹一模一樣。
這時,院子中的大門猛然被推開,戰藍沖了進來,緊緊抱著蔣樹,“小樹,我想起來了,我全都想起來了。我看到這個藍樹,咱們兩個以前發生的點點滴滴,我都想起來了。”
戰藍此刻緊緊把蔣樹擁在懷裡,害怕他再次消失,“我再也不要跟你分開,我答應過爺爺要永遠跟你在一起。以前是我不能保護你,現在我有能力了,誰也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
蔣樹確信自己的戰藍回來了,他緊緊擁抱著戰藍。
......
轉眼間,蔣樹到了三十歲。
這天,他正在家中看一本文學名著,一個五歲的小孩跑過來,“小樹爸爸,我還想聽你和戰爸爸的故事。”
蔣樹充滿慈愛的把他抱在自己大腿上,這個五歲的小孩叫藍樹,是他和戰藍從孤兒院領養的小孩。
“小藍樹,你都聽了好多遍了,還沒有聽夠嗎?”
“沒有,沒有,我還想聽。”小藍樹睜著一雙大眼睛望著蔣樹。
“好吧,那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