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回了家,無暇他顧。家裡空空蕩蕩,他這才想起今天是週四,僕人們休息,對克萊爾來說是完美的機會。他直接進了書房,坐在書桌邊,開啟了最上面的抽屜。抽屜裡放著他的槍,一支點三八口徑的短筒槍,他慢慢地拿起槍,用手掂量著冰冷的槍身,細細體會它所帶來的力量。這時,某次和希利克法官一起搭乘經紀人專列時,法官曾經說過的話突然劃過康奈利的腦海。
“槍?”希利克曾說,“刀?鈍器?把這些東西都扔出窗外吧。在我看來,可稱為完美兇器的只有一樣——汽車。為什麼?因為一輛飛速駛過的汽車能殺死所有人。只要那個司機帶著遺憾的表情走出車子,就能贏得所有人的同情,至於那個已變成屍體的倒黴鬼,人們會指責他不該這時跑到路上。只要你沒喝醉或開得太猛、橫沖直撞,你就能在這個國家開著車殺死任何你想殺死的人,代價不過是要承受暫時的尷尬,和一筆不值一提的罰金。
“想想看,朋友,”法官繼續道,“對大多數人而言,汽車堪比上帝,上帝想把你撞倒,只能怪你運氣太差。比如我吧,我每次過馬路時都會小小地禱告一番。”
希利克法官尖酸刻薄又嘮嘮叨叨的說話方式,給康奈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無須深思,這席話便輕易浮現腦海。他所需要的已經擁有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把槍放回去,關上抽屜,鎖了起來。
他還坐在書桌前沉思時,克萊爾回來了,康奈利強迫自己像往常那樣和她打招呼——這個長著天使的面孔卻把他當傻子耍的女人,此時圓睜著雙眼站在門廊,手裡提著一個與她的體型不成比例的購物袋。
“我看到你的車停在車庫裡,”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就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很好。”
“可你這麼早就回來了,從來沒這麼早過。”
“以前我總是想盡辦法推掉週四晚宴。”
“哦,天哪!”她叫道,“晚宴!我把它忘得一幹二淨了。這一整天我快忙死了……”
“是嗎?”他說道,“都忙什麼了?”
“哦,今天大家都不在,家裡上上下下都靠我一個人打理。我發現儲藏室裡好多東西用完了,又趕緊跑去鎮上購物。”她用下巴指了指手裡鼓鼓囊囊的紙袋,“我馬上幫你準備洗澡水,等我把這些東西放好就去準備你參加晚宴需要的東西。”
看著克萊爾走開,康奈利不禁佩服起她。換作其他女人,或許會現場編一套去拜訪朋友了之類的說辭,不知什麼時候就會露餡,不會想到要帶一個沒用的紙袋,就為給去鎮上找個藉口。但克萊爾會這麼做,她的智商和美貌同樣讓人驚嘆。
她確實光彩照人得要命。盡管那些男性友人總在背後裡笑話他,家庭聚會時還不是個個急不可耐地圍著她轉。每當他們走進一個滿是陌生人的屋子,康奈利就能感受到男人們渴望的眼神,一路追隨著她的身影。不,出事的不該是她,她不能出任何事。該被摧毀的是那個男人,就像看到有暴徒闖入自家領地,任何有血性的人都會握著斧頭瘋了似的沖出去一樣。克萊爾當然也會受傷,但這是給她點教訓,讓她看到在那個男人身上發生的慘劇,能讓教訓達到更好的效果。
02
康奈利很快就發現,這一計劃遠沒有趁那個男人過馬路時撞倒他這麼簡單,這是一項大工程。有很多的細節,事發前後的每一步動作都有無數細節要考慮,為達完美,需要把每一片拼圖都放到合適的位置。
在這方面,康奈利感激地想到,法官的那番諷刺發言可遠比他預想的要有用得多。用汽車完成的謀殺可謂完美謀殺,因為,只要注意到所有細節,謀殺就不再是謀殺了!死者只是受害人,兇手高居眾人之上,整件事會草草收場,處理方式和謀殺案完全不同。不管怎麼說,誰會在意每年死於車輪的三萬人裡再多一個?他只是個資料,三萬分之一。大家頂多議論幾句,再無奈地聳聳肩。
唯獨克萊爾例外,當然。巧合無處不在,但再怎麼巧,也不會巧到丈夫恰好撞死了妻子的情人。這也是這項計劃最妙的部分。克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