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凡一身潔白的銀白長裙此刻卻滿是斑斑血痕，原本一向精神飽滿的小傢伙此刻卻虛弱的彷彿一陣風都能吹倒。眼見離凡此刻渾身染血的狼狽模樣，江辰只想大耳瓜子抽死自己。在感受不到結界的阻攔後，江辰立刻狠狠將離凡顫抖不休、搖搖欲墜的小小身軀扯入懷中。如果可以，江辰甚至想就這樣將她徹底融入自己的骨血。
如此瘦弱、嬌小的身軀，江辰不知道離凡是如何獨自一人在暗黑的夜裡追蹤到了這裡？在看到自己幾乎不曾被打死的慘況下，又經歷了何等的刺激才會變得那般狂躁甚而走火入魔？
狠狠抹去眼角掛著的淚珠，此刻的江辰，心下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小小的人兒，只是為了要救他，竟可恨的還要被這天道所壓制！甚至還七孔流血……她該有多痛？
‘一貫活蹦亂跳的小傢伙如今卻慘白著一張小臉，我的凡兒，此刻該有多痛？那些惡人斷幾根骨頭就嚎成現在這幅德行，那凡兒呢？她此刻所要承受的痛楚又該有多大？’
越想就越是心疼到鼻酸，江辰吸了吸鼻子，眼裡的潮溼如何也擦拭不幹。
眾黑衣人：就斷幾根骨頭？你不疼，你不疼你試試！）
“你，你不要靠我這般近，我現在仍舊受到你們這個世界的天道壓制。你雖是個普通人，但跟我這般接近的話，還是有可能會被牽連的。你，你快放開……”
天道的強力壓制下，離凡的每一寸肌膚都在皸裂般的痛，比之凌遲亦不遑多讓。因身體強大的復原能力，渾身的每一寸骨骼在斷裂後又不停的復原、再接著斷裂。內臟更是在強大的壓迫下受到損傷，心臟因為強壓的關係一直劇烈的跳動，似乎隨時都會被擠壓出身體一般。若不是身體的恢復能力極佳，離凡的小命恐怕早在剛開始發狂時就已經搭進去了。
迴圈往復的不停損傷再加上天道的壓制的不斷加強，此刻的離凡早已是強弩之末，身體的每個器官幾乎都在鬧罷工，渾身的每處骨骼和肌膚都在叫囂著極致的疼痛。說話的聲音更是虛弱的幾乎難以聽清。讓本就心疼離凡心疼到骨子裡的江辰，更是心尖尖都跟著疼得發顫。
“最好連帶著我一起壓制！媽的，這麼多人欺負一個小女孩就算了，連天道都要欺負你！憑什麼？憑什麼恣意妄為、為惡卜仁的人受點懲罰卻能得到天道救助；懲惡揚善的人反而要被壓制？分明我們才是受害人好嗎？不是要壓制嗎？來啊？誰怕誰他麼是孫子！”
說著說著，江辰不自覺哽咽出聲。伸手狠狠擦去眼中飈出的淚花，將懷中的離凡又抱得緊了緊，瞪向仍舊暗沉沉的天空心內暗自發狠。
感受著熟悉的體溫和氣息，離凡眸中的血色繼續在不斷消退。被江辰緊緊抱在懷內的小小身體漸漸不再顫抖，被擠壓著似乎隨時跳出胸腔的心臟也變得溫順乖巧起來。抬起無力的雙手，離凡使出渾身僅剩的力氣緊緊環住江辰的腰，一直緊繃的身體漸漸開始放鬆。
靠著江辰有力跳動的胸腔，半晌，覺得恢復些許淒厲的離凡囁嚅著甕聲開口：“若我果真成了魔，你可會像電視裡的那些大俠一般，跟我徹底一刀兩斷嗎？還是，為了天下蒼生的福祉計，會殺了我替天行道？”
還在猶自心疼不已的江辰，一時沒理清離凡清奇獨特的腦回路，腦子轉了一圈回來後才想起，離凡雖然愛盯著電視看，但基本都只是看一些很老的古裝武俠劇，前段時間似乎剛看過了白髮魔女傳。在看到練霓裳一夜間紅顏白髮那段時，還徹底報廢了一臺電視機來著！
“這小丫頭！”
江辰此刻渾身痛到不行，卻還是被離凡讓人哭笑不得的問題逗得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
低頭吻了吻離凡凌亂的發頂，緩緩輕撫著離凡逐漸放鬆下來的後背，江辰吸了吸鼻頭，輕聲道：
“我不是什麼濟世為懷、以天下蒼生為己任的大俠，我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一個俗人。這麼多年，能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好好活著都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裡還能有那個憂國憂民的本事和情懷？我就陪著你獨善其身就好了！至於兼濟天下，那是有能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頓了頓，又道：“我們只要努力活得善良、活得無愧於心就好。成佛還是成魔，只要你開心就好。成佛，我陪你濟世天下、普度眾生；成魔，我陪你逍遙無憂、縱情一世。總而言之其實就一句話：成魔成佛，都隨你；上天入地，我陪你。”
“江離凡你記著，在這個世界上，我可以看淡一切，也可以放下一切，但唯獨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執著。所以，懇求你，以後不要再為我冒險。我雖然武力不及你，但我向你保證，我會是你最最堅實的依靠。這輩子、下輩子、永遠，請讓我保護你！我會保護你！拼盡我的一切！”
離凡周遭原本還頗為躁動的風，無聲無息中掩去了鋒芒。離凡赤紅的眼眸也再次恢復成了黑色，只在最中間的一點，留有一絲基本看不出來的紅線。
周遭的痛呼聲、呻吟聲此時倒愈加大了起來。就像江辰說的，這些人其實也就是斷了骨頭，骨折的有些狠了。雖然骨頭斷的有些多，但除了骨折的疼痛之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趴在江辰懷中的離凡此時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雖渾身痛到無力，眼睛卻笑得幾乎眯成了一條縫。江辰的話，似帶著魔力，讓她的心跳不斷加速，卻不似方才被天道壓制那般痛楚難耐，倒像是一陣悠悠盪盪的春風吹進了心底，暖暖的、柔柔的、帶著絲絲甜膩。心裡像吃了巧克力一般，齁甜齁甜的很是舒心快活！
‘師父…凡兒好像，也為了某個人的一滴淚，動了心。即使知道可能會經歷剜心之痛，即便明知此生無法永遠相守。但凡兒還是，想要試一試，那所謂的愛情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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