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救過兩個如你這般想要跳樓輕生的人。她們,一個受盡了屈辱和折磨、心灰意冷;一個年紀輕輕卻備嘗人心險惡和命運不公。她們都是孤兒,她們從小便沒有母親,她們就是想要像你這般被母親束縛都不能。”
看著樓頂天台的少女,離凡想起了當初那個在天台上聲嘶力竭的張曉。當初,因為江辰、也因為張曉低沉灰暗的絕望,離凡救了她。可是,面對此刻同樣站在天台之上的豆蔻少女,離凡卻沒了想要施救的心情。望著那張滿是激憤和狂躁狠厲的臉,冷聲道:
“你若是要跳,我們絕不攔著,也絕不會救你。但你的母親,我一定不會讓你逼死她。她有一顆發光的心,那顆心對你而言許一文不值,但對我而言,卻美的很。我不希望,因為小小的你,傷了這份美。”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我不管你們是什麼人,也不管你們是怎麼上來的?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會好好教育,不需要你們來隨隨便便指手畫腳!你們,你們給我滾開,滾開!”
如護著雞崽子的老母雞一般,狼狽已極的女人張開雙手做出防衛的姿勢,氣勢洶洶的瞪著離凡幾人。一連串的刺激讓她已經瀕臨崩潰的神經根本沒有了任何可以思考的餘地。她只知道這個人在刺激已經精神幾乎崩潰的女兒,她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被人這樣子欺負!
面對中年女人的歇斯底里,離凡卻好脾氣的全然不做任何反駁,任由她誤會。
“哎,這位母親,若此時,你和你女兒只能活一個,你會選擇誰去死啊?”
小兔子眨動著一雙不諳世事的雙眸,一臉好奇的看著髮絲凌亂、猛然瞪大了眼睛的中年女人。見自己手裡沒什麼像樣的武器,女人脫下腳上的鞋子奮力朝著離默扔了過去,卻被離默輕輕鬆鬆的躲過。
“我知道你們肯定不是什麼好人!沒有哪個好人家的孩子會大半夜的跑到天台上來眼睜睜看著人尋死都無動於衷!但是,有什麼事情,你們只管衝我來,別想傷害我的孩子!死都不能!”
聲嘶力竭的一再嘶吼,讓女人的嗓子早已經啞了。儘管幾乎用盡了全力在吼,但卻並沒有起到什麼威懾的作用。
“嘖嘖嘖,這位母親,我們現如今可是在幫你哎!你怎的反倒倒打一耙,狗咬呂洞賓你不識好人心啊?”
“幫我?勸我女兒跳樓你這是在幫我?我寧願自己死,我也不願讓我女兒傷著哪怕一分一毫!這麼多年我辛辛苦苦的撐到今天,我全都是為了她!沒了她,我還要這條命做什麼?還不如死了的乾淨!”
“嘖嘖嘖,這位少女,你聽聽!你為了一時所謂的自由,居然逼著自己的生母自殺。而你的生母,在明知你的做法之後,還是願意為了你不顧一切甚至是犧牲生命。”
“我……”
一時間,母親蒼老的面容和邋遢的穿著似乎也並沒有方才那般看著讓人厭煩。少女的心,突然變得酸酸的、鼓鼓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叮咚作響。
“人在習慣了擁有某些東西以後,往往就會忽略那些東西對自己的重要性,反而轉頭會對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十分上心。因為他們認為,那些像是空氣一樣早已習以為常的東西,根本不會消失。如論自己怎麼揮霍,它們都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但是你知道嗎?孩子!那些你當下覺得極其珍貴難得的,就算你當下立即得不到,也不過就是難受一下子就完了。就是你永遠也得不到,其實,也干擾不到你正常的生活。但當那些你習以為常的東西,那些已經和你的呼吸融為了一體的人、事、物,當有一天他們突然離開你、不再出現在你生活裡的時候,你會發現,你甚至連呼吸都變得艱難。但是到了那時候,當你真真正正的明白,對你而言真正珍貴的是什麼的時候,一切,卻都已經晚了。那時候,除了悔恨,你什麼不會剩下。”
一直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切、未曾出聲的江辰,緩步走近少女,越過一身狼狽的母親,將手伸向此刻一臉茫然的瑤瑤。
“相信我,那些你以為無法忍受的痛苦和磋磨,只是生命給你的一場歷練。它們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可怕,都是假象,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
看著伸到面前的那隻大手,看著母親帶著卑微的祈求的雙眸,瑤瑤只覺得心上一鬆,像是被堵住的東西瞬間疏通了一般,再次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你不懂~~嗚嗚嗚。你不知道我在學校都被他們叫什麼?你不知道她們背後是怎麼說我的?又是怎麼說我媽媽的?嗚嗚嗚~~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她們~~她們每天都那麼光鮮亮麗,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每天都那麼開心。可我呢……我就只能做個醜小鴨……”
“是啊!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有一個偉大的媽媽;有一個不管任何時候,都願意拼儘自己的所有去為你的母親。光這一點,就足夠讓很多人羨慕你了。我真的很羨慕你!你還有一個能夠天天嘮叨你的母親在!不管任何時候,不管在家裡的任何一個角落,只要你喊一聲媽,總會有一個聲音會答應你。天冷了,她會早早替你收拾出來保暖的衣服嘮叨你穿上;無論再累再辛苦,她都不會忘記為你做一日三餐;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她永遠都會將自己擋在你前面!但是孩子,她是你的母親,可她同時也是一個女人,一個同樣需要呵護和關愛的女人。她也會無助、也會抱怨、也會不開心啊!你不能讓她永遠像個超人一樣什麼事情都將你安排的條例明確啊!在她辛苦的時候、難過的時候、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應該主動的擁抱她?是不是應該主動的理解她,給她你的溫暖,你的愛?而不是一味的,要求她來為你做這做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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