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之然睜開眼，耳邊傳來的是清晨特有的鳥鳴。
身體還有些虛弱，感覺光是抬手這個動作就已經耗費了全部力氣。
映入張之然眼簾的是茂密的樹冠以及稍顯有些陰暗的天空，張之然剛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上還伏著一個人。
“嗯？你醒了？感覺如何？”梅川的聲音傳來，張之然看了看趴在自己身邊，用頭枕著自己肚子的楊輕扇有點不知所措。畢竟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楊輕扇失態的樣子。
“回前輩，在下還有點虛弱，不過身體狀況已經比昨天好太多了。”
“嗯，”梅川看了看天色說道：“行了，把她也叫起來吧。你倆先吃點東西再說。”
在張之然說話的時候，楊輕扇其實就已經醒了，只是發現自己竟然是這樣一個姿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索性裝作還沒醒的樣子，等張之然把自己推開。誰想到張之然竟然在這時候說道：“前輩，楊姑娘她昨天揹著我跑了一路，還是讓她多休息一會吧。”
“哦？呵，你倒是還挺體貼的。好了，那你自己起來吧。也不必害羞，都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了，快些起來吃飯吧。”
然後張之然就看到楊輕扇低著頭爬了起來，從頭至尾都沒有把自己的臉抬起來。起身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轉身整理衣物去了。
“來。”梅川遞給張之然一隻烤熟的兔子說道：“趕緊吃了，吃完以後我還有問題要問你。”
“前輩大恩，在下無以回報，若是前輩有什麼想問的在下定當知無不言。”
“行了，別在我面前說這些江湖話了，你知不知道說沒說全我自然能看出來。趕緊留著力氣把飯吃了。”梅川把這隻烤兔子插在張之然面前的地上，又回頭拔起一隻遞給楊輕扇。
直到張之然接過這隻烤兔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不同。用來扦插兔子的木枝是梅川從一旁的樹上隨手摺的，若說堅硬其實也沒堅硬到哪去。但是張之然就這麼從地上輕輕一拔，烤兔子沒拔起來反而是手握的枝條被張之然捏碎了。
沒錯，不是捏斷，而是碎成了一手木屑。張之然看著自己手上的木屑還在一點一點的碎成更小的粉狀，當場愣住。
“嘖，你不是秦威的徒弟嗎？這傢伙最出名的不就是對內力的掌控嗎？怎麼你連收斂內力都做不到？”梅川咂咂嘴，順手又折了一段木枝遞了過來：“先調整好你的內力再吃。”
張之然聞言趕緊閉目調息，那邊的楊輕扇則是完全看呆了。在整個暗驚閣的記載中也不是沒出現過這樣的內力，與人對拼時這種內力的破壞力完全稱得上是摧枯拉朽。只是這記載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了，上一個擁有類似內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一任的魔教教主。
“梅前輩，這股內力是。。。”楊輕扇問道。
“藥王經逆練便是如此了，你可以稱它為天下一切事物的剋星。嗯，和陰九那兩隻老毒物的毒有點像，不過他們所依仗的只是毒素罷了。”梅川隨意地回答道，語氣就像是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一樣：“對了，張之然，你這個內力少用，傷人傷己，你得記著。”
那邊調息完畢的張之然聽見趕忙點頭，然後猶豫地問道：“梅前輩，我這樣還可以正練藥王經嗎？”
這正是張之然迫切想要知道的事，畢竟他可不想以後和人一動手就非死即傷。
“不能。”梅川的回答很簡練：“但是你可以不依靠內力與人交手。”
“不依靠內力？”張之然和楊輕扇同時驚撥出聲，尤其是楊輕扇，雖然逆練藥王經這一說已經讓她大吃一驚了，可梅川此時說的話更令人難以置信。
“是啊，怎麼，尋常比試中不用那個秦威教你的《天威輪轉如意》你就打不過了？”梅川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不屑。
“可是若對方使內力，那我怎麼可能打得贏呢？”
梅川此時終於收拾好了烤兔子之後留下的爛攤子，拍了拍手轉過身來說道：“雖然我本意是想先問你一些問題的，不過嘛。。。”梅川的眼睛在張之然的臉上來回打量：“先給你講講也不妨事，畢竟我們已經逃了這麼遠了，一時半會也不用擔心什麼。”
“張之然你聽好，江湖上之所以是內家高手獨領風騷並不是說外家功夫本身差，只是因為內家功夫入門快，學精易。而且即使是有名的外家高手多多少少也會修煉一些內功，比如說曾經的四刀之一的獨孤戌。這個人如果使用內功與人對敵，那麼說明他的本領只發揮出了一半，當他完全不用內力的時候，才是真正配得上四刀稱號的時候。”
“獨孤莊主。。。”張之然想起當初和很多人對敵的時候，獨孤戌那霸道絕倫的內力以君臨般的姿態逞威時的風光，有些難以理解梅川說的話。
“哦？原來你還認識獨孤戌？下次你見到他可以把我的話告訴他一聲，這個人內功使慣了，已經迷失本心了。”
“那唐恕呢？他是不是也是外家高手？”楊輕扇想起來唐恕那種刀槍不入以肉身硬撼敵人的姿態，不禁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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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恕？呵呵，他的功夫不過是傳承自一個投機取巧的門派罷了。他是修煉了一種與肉身契合度極高的內力，然後將這種內力反煉於身，造成了外家高手一般的假象。”唐恕，這位在峭壁之上以一敵三，一掌就打得眼前這位誇誇其談的梅川倒飛吐血的人物如今竟也被貶得一文不值。
“恕我直言，梅前輩。那要這麼說來，江湖上豈不是已經沒有拿得出手的外家高手了嗎？”張之然讀書人的本質又冒了出來，對這問題有種一探究竟的執著。
“有是有，不過真要算起來，他已經是上一代江湖的人了。你聽說過韋一劍的名字嗎？”
別說上一輩，估計就是下一代人可能都聽過這位江湖絕頂劍客的稱號。
“韋一劍，嘖嘖。”梅川看兩個人都點了點頭後才繼續說道：“這個人鍾情於劍，完完全全就是個瘋子。他覺得修煉內功的時間會妨礙他和他的劍談情說愛。所以他一點內力也沒有。”
張之然猶還記得當年在三醫廬外的小亭子裡，兩位前輩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那種骨子裡的敬畏溢於言表。
“所以前輩我是要挑選一門兵器嗎？”張之然繼續問道。
“正是如此，你現在開始煉體已經太晚了，不如就衷情於招式，專注在法門上。當然要是你覺得你的雙拳夠用了，你也可以不挑選。”
梅川臉上戲謔的表情告訴他，後半句話只是說笑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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