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峰聽後也笑了起來,似乎是很贊同這話:“你不是第一個這樣說的人,其實寶哥把客棧收回去,我倒也覺得鬆了一口氣,我天生就不是做經營的人。可是……天霧客棧這麼多年,也是我打理著過來的,現在冷不丁要把它交到那種人的手上,還是覺得,有些對不住它。”
沈衍說:“客棧能不能到他手上也未必吧,等明天有了訊號,肯定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這種人品惡劣的家夥,就算那個寶哥是他老大,也未必看得上他。”
宇峰清朗的眉目間有種淡淡的蕭索,似乎並不是眷戀於錢財上的東西,而是對這塊地方有著更深的情感。他深深嘆了口氣,望向沈衍說了句但願,隨後又和他們說:“也不知道那個小姑娘那裡怎麼樣了,先去前廳吧,現在有人不見了,咱們大家還是互相守在一起比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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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回到前面大院時,林媛媛已經換過衣服,坐在院子裡了,茜茜一直坐在她旁邊,輕聲安慰著她。抬頭見到宇峰他們時,沈衍清楚的看到茜茜和宇峰之間有那麼一瞬的目光交彙,隨後兩人又不知是為了什麼,不約而同的挪了開來。
人家家的情感八卦秘聞,沈衍一向沒有那麼濃厚的興趣。
三兒被忠義盯著,蹲在角落裡一聲不敢吭,寶哥臉上的顏色也不太好看,見了宇峰他們,擺了擺手說:“兄弟,是哥哥沒管好人,給你這添亂了,給這小妹妹添委屈了。”
宇峰上前一步說:“寶哥,這和您沒有關系,但是我們覺得……他這種行為,已經是強奸未遂,應該報警。”
寶哥卻顯得有些不以為然:“報警幹什麼?這事兒吧,說大就大,說小就小。但是呢,咱們始終都是自家兄弟,報警這種事,動靜太大了,折騰起來哥哥臉上也不好看啊,你說是不是?”
說完,也不等宇峰在說什麼,就自顧自的走到林媛媛跟前,笑眯眯的說:“妹妹,你放心,這事兒不會讓你白白受委屈的。寶哥我是最公道的,這樣吧,你開個價,看看多少合適?”
林媛媛本來就受了大氣,現在聽到對方居然想拿錢解決,更是覺得怒不可遏,一下就站了起來,對著寶哥啐了一口:“我呸!你以為這種事情,錢就能擺平了?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報警的,不僅告他強奸!我還要連你一起告,告你……告你包庇!”
寶哥不動聲色的摸去臉上的口水,依舊還是一臉笑容,卻顯得有些陰測測的:“小姑娘,你別拎不清狀況,你說他強奸?有證據嗎?有證人嗎?”
林媛媛臉都憋紅了:“當然有證人了!他、他、還有他們,都親眼看到他把我壓在地上了!”
說完,求救似的望著展鋒和沈衍,又抓著茜茜說:“姐姐,你也親眼看見了,是不是?”
茜茜沉默不語,宇峰那邊也有些欲言又止,寶哥見狀洋洋得意,哈哈一笑,看著展鋒說:“你們倆也是聰明小夥子,知道不該說的謊話不能說,對不對?”
沈衍本來還沒想好要不要搭理他,誰知展鋒居然點了頭:“沒錯,這句話我認同,不該說的謊話絕不能說。”
寶哥愈發滿意,伸手拍了拍展鋒的肩膀:“好小夥子,有前途!寶哥就欣賞你這樣的年輕人。”
展鋒卻在他的手掌還沒有落下之前,利落的向側邊閃了一步,恰好避開,面無表情的說:“所以,我們一定會協助這個小姑娘報警,幫她要一個公道回來。”
寶哥臉上的神情一僵,下一刻就變成了羞惱的氣憤:“你們是不是有毛病,跟她非親非故,犯得上嗎?現在連她男朋友都不知道去哪了,輪的上你們來多管閑事?知不知道我是不好惹的!”
院子裡的氣氛倏地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林媛媛似乎也受到了提點,想起了自己失蹤的男友,尖聲叫道:“對啊,耿飛到底去哪了?你們,你們到底把我男朋友怎麼了!”
目前尚且沒有人能給到林媛媛一個答複,眾人面面相覷的在院子裡站著,宇峰大概始終覺得這事與自己有聯系,清清嗓子剛準備開口,卻聽到陳輝一路高喊著跑了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陳輝沖到眾人面前時,臉色煞白,像是見了鬼一樣,話都說不利索,“你……你們……快跟我過來……”
當沈衍他們來到後山的時候,一下就明白了陳輝那副模樣的原因。
耿飛趴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血流的身下到處都是,在夜色的光彩下映出發黑的濃稠色澤,顯得十分詭異。他的手邊還有一個小盒子,微微半張,能看得出來,他已經死了。
沈衍聽到宇峰低低的說了句:“金佛……果然是被他拿走了。”
林媛媛在第一眼看到這幅畫面的時候就暈了過去,茜茜扶著她,自己也嚇得臉色發白:“這……這是怎麼回事?”
陳輝說:“我也不知道……因為耿飛失蹤,宇峰哥讓我出來找他,我想起他之前提到過對溫泉很感興趣。雖然我覺得,大半夜他應該不會去泡溫泉,但還是想試著找找。結果我剛走到這,就看到他倒在石頭上,我……我嚇壞了,就趕緊回去喊你們。”
說完,陳輝聲音有些發抖:“他……他死了嗎?”
展鋒皺眉上前,在大動脈的位置摸了一下,沉聲說:“死了,死亡時間應該在20分鐘以內,致死的原因應該是胸腔出血。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他直接撲倒在這塊石頭上,被尖銳的石塊刺入胸腔,大出血導致死亡。”
沈衍伏在地上看了看,皺眉抬頭望向宇峰:“你在夜裡走過幾次這條路?”
宇峰被冷不丁問道,先是一愣,隨後想了想答道:“晚上經常走,因為後面的野溫泉沒有人打理,我們就當做客棧的一個連帶景區,每天晚上都要去收拾一下。基本,是在客人回屋睡下之後再去,大約就是現在這個時間。”
沈衍問:“那麼,有注意過路上有這麼鋒銳的石頭嗎?”
宇峰搖頭:“沒有。”
沈衍:“確定?”
宇峰迴答的斬釘截鐵:“一定沒有,因為這一片潮氣重,路上很容易長苔蘚,如果有這種奇形怪狀的石頭,太容易傷到客人了,我們一定會處理的。”
沈衍撥出一口氣,望向展鋒:“跟我想的一樣,剛剛我們回來的時候,也沒有這塊石頭,而且……你看這兒。”
他指了指石塊下方的位置,展鋒掃了一眼就明白了過來:“石塊下方也有苔蘚,附近一片卻沒有,這石塊是被人刻意搬來的。”
寶哥剛才一路跑的直喘粗氣,現在聽到展鋒他們隱約的意思,氣兒更是倒不順了:“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總不會想說,這個小兄弟,是被人謀殺的吧?”
展鋒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的汙漬,目光鋒銳的掃過站在面前的一眾人等,微微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眾人的呼吸一窒,陳輝艱難的開口說出大家心底的顧慮和惶恐:“但是……但是大家並沒有單獨行動的人啊,而且無冤無仇的,誰會去殺他?”
展鋒冷冷道:“不知道,但是從現在開始,所有人必須待在一起,直到天亮。”
“放屁!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你是誰啊?是警察嗎?憑什麼聽你這麼說兩句話,就要斷定我們這些人裡有人殺人了。”三兒不知為何情緒一下湧了上來,發瘋似的叫道:“我們一直都待在一起,誰有空去殺人?明明就是他自己撞上石塊自己死的。我看,不是有人殺人,而是……而是有鬼啊!”
他的聲音慘厲,在山林間幽幽回蕩,本來平時聽到不會覺得有什麼,可現在這樣的情形下,確實顯得有些瘮人。茜茜的臉色更是虛弱,已經有些扶不住林媛媛,宇峰連忙接了過去,又對她說:“放心吧,別聽他胡說八道,哪有什麼鬼。”
茜茜咬了咬嘴唇,正想說點什麼,卻聽到雷聲轟然落下。眼看著就要落下大暴雨,宇峰招呼眾人:“無論怎麼樣,先回去再說,一會兒會下大暴雨,留在這兒太危險了!”
沈衍看了一眼耿飛的屍體,心想不可能把他留在這裡,展鋒作勢要搬動他,忠義這時把三兒往宇峰手裡一推,說了句看著點他,隨後就過來跟展鋒搭了把手。
而將耿飛的屍體挪下來時,畫面更是觸目驚心,可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導致耿飛死亡的尖銳利器,卻不是石塊,而是一個嵌在石塊中的燭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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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回到大廳房間裡的時候,雨已經落了下來,由於還是沒有電,只能靠幾根蠟燭維持著。為了不讓氣氛顯得更加可怖,他們把耿飛的屍體放在了隔壁房間,林媛媛自從昏迷就再沒有醒過來,除了他倆以外,其他的人都坐在大廳裡,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