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如墨,任鴻飛迷茫的走在一片陌生的地方,只在他身邊有個兩米見方的白色光圈,這裡沒有天空沒有建築沒有樹木,也沒有人,四處只是無盡的黑暗。
任鴻飛大喊:“我在哪,這裡有人嗎?”
有、有人、有人嗎、嗎,像是個密閉的空間一樣,回聲在耳邊瀰漫。
任鴻飛驚訝的轉了個身,十幾個白色的影子從遠處飄了過來,慢慢的將任鴻飛圍在中間,越來越近了,影子都不大,也不高。
一條白影首先緩緩的走近任鴻飛,任鴻飛瞳孔微微收縮,用力注視著它,那條白影走進光圈之中,嚇得任鴻飛往後一縮,原來是朱由學。
全身被泡的腫脹的朱由學用死灰的眼珠看著任鴻飛,慢慢的舉起右手,手裡託著一個木鳶,一字一句的說:“老五,這個木鳶我玩夠了,還給你吧。”聲音冰冷嘶啞,就像金屬物品在互相摩擦,說不出的難聽刺耳,就像來自地獄的召喚。
任鴻飛驚恐的往後退了兩步,突然背後有人擋住了他,任鴻飛扭頭一看,只見瞳孔已經散大的朱由模舉著一把杏仁遞給他:“老五,這杏仁很好吃,你也嚐嚐吧,就是吃了之後,喘不上氣來,還頭疼想吐。”
任鴻飛躲閃著,嘶啞著嗓子道:“這是老大給你的,你應該還給老大,別來找我。”
另外的十條白影已經都走進了光圈裡,臉色灰黑的朱由楫呲牙道:“老五,那藥好苦啊,不好吃。”
五男七女將任鴻飛擠在中間,任鴻飛臉色慘白不知所措,十幾個冤魂期期艾艾的道:“老五,我們好餓,給點吃的吧。”
任鴻飛哆嗦道:“我、我沒、我沒有。”
朱由橏張口露出森森的白牙:“你有、你有。”說罷抓起任鴻飛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牙齒一併一撕,一塊鮮血淋漓的肉被朱由橏咬下在口中咀嚼,熱血順著他的嘴一道道的流下,朱由橏露出了滿足享受的表情。
熱血刺激了周圍的冤魂,紛紛撲了上去,在任鴻飛的身上各處撕咬,片刻的功夫,任鴻飛便滿身鮮血、千瘡百孔,有的地方還露出了森森的白骨。
任鴻飛使勁推搡著,可卻那麼的無力,手臂上的肉已經所剩無幾,慘白的骨、鮮紅的血,組成了一幅惡鬼食人的修羅畫卷,朱徽娟一口咬在了任鴻飛的咽喉,貪婪的吸吮著任鴻飛殘留不多的熱血,任鴻飛雙手無力的推著她的頭,口中劇烈的喘息著,用微弱的話語道:“不要、不要,這不是我的錯。”
“小飛、小飛,醒醒,、醒醒。”蘭兒焦急的搖晃著任鴻飛,任鴻飛驀然驚醒,坐了起來,四周已經有了昏暗的燈光,他的內衣已被冷汗溻透了,被褥也溼淋淋的。
蘭兒披衣下床,走到梳妝檯前拿起個杯子回來遞給任鴻飛,任鴻飛接過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下杯中的冷水,片刻後喘息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任鴻飛拿起枕巾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緩緩的挪到了床沿,蘭兒關切的問:“又做噩夢了?”
任鴻飛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穿鞋走到外間開啟了窗戶。
窗外依舊漆黑一片,綿綿的細雨已經在黃昏前漸漸的停了,潮溼的空氣十分的清新,東方夜空的啟明星已經越來越亮,啟明星就是金星,黎明前後它總是特別的明亮。
在黃昏時分,西方晚霞餘輝中有時會出現一顆非常明亮的“昏星”,人們叫它“長庚星”。
這兩顆星其實是一顆,都是金星。在中國民間稱它為“太白”或“太白金星”。
在希臘與羅馬神話中,金星是愛與美的化身——維納斯女神。維納斯(Venus)是羅馬人對她的美稱,意思是“絕美的畫”,在希臘神話中她叫阿弗羅狄忒(Aphrodite),意思是為“上升的泡沫”,因為傳說她是在海面上起的泡沫之中誕生的。
金星雖然觀測耀目,但並非總是代表著吉祥。它時而在東方高懸,時而在西方閃耀,讓人捉摸不透,恐懼也就因此而生。
對瑪雅人和阿茲特克人來說,它既隱喻死亡,又象徵復活。它是阿茲特克人的神魁扎爾科亞特爾,能使滅絕的人藉著從死人王國中偷來的骨架復活,並用這位神靈賜予的血再生。古代腓尼基人、猶太人都認為它是惡魔的化身,是一顆惡星,古代墨西哥人也害怕金星,在黎明時總要關閉門窗,擋住它的光芒。他們認為,金星的光芒會帶來疾病。
當然這些傳說都是因為古人不瞭解天體運動規律而臆想出來的唯心主義觀念,其實金星就是金星,無關人間禍福。總之,福星也好,禍星也罷,金星永遠是夜空中最亮的明星。
任鴻飛遠望著啟明星良久不語,深呼吸了幾口氣後關窗走到了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錦囊倒出菸絲,用紙捲起在油燈上點燃。
咳、咳、咳,吸得太猛,一口嗆住了,蘭兒趕緊過來給他捶打著後背,嗔道:“瞧你,又沒人和你搶。”
任鴻飛右手輕輕環住她的纖腰,把頭貼在了她的胸前,緩緩閉上眼睛,就像在黑暗中迷失已久的孩童,終於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依靠,蘭兒輕輕撫摸著他的逐漸寬闊的背脊,十歲的任鴻飛已經長高了許多,已經快和蘭兒齊平了。
這三年多來,他幾乎每個月都會被噩夢驚醒幾次,雖說是噩夢,可一切卻又那麼真實,彷彿身臨其境般的存在。
任鴻飛平靜了許多,輕輕放開蘭兒,吸盡了手中的菸草,恨恨的呢喃:“你們活著我尚且不怕、都死了還能把我怎麼樣,看來我還是不夠狠,我不會再心軟了,我以後要讓死在我手裡的人,做鬼也不敢來找我。”
窗外已經有了黎明的曙光,屋內任鴻飛的臉龐在半明半暗間有一些猙獰,蘭兒微微害怕,伸手摸了摸任鴻飛的額頭,任鴻飛一笑抓住她的小手:“蘭兒姐姐,我沒有發燒,嚇到你了沒有,我們再回去睡一會吧。”
蘭兒拉起任鴻飛走到床前,服侍他躺下,輕輕道:“最近你做噩夢的次數比以前多了,要不叫太醫給你開幾服藥?”
任鴻飛把她拉到在身邊,微笑道:“不用,我以後不會再做噩夢了,來。”
兩人繼續相擁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