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拿著仙丹推開隔壁東暖閣的房門,朱常洛又一次痛醒了,正躺在床榻上微微呻吟。
王安忙走到床前,遞過瓷瓶,躬身道:“啟稟聖上,這是李可灼進獻的仙丹,經李太醫檢驗應該沒有問題。”
朱常洛痛苦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急聲道:“快、快拿來。”
王安吩咐一旁伺候的宮女端來茶杯,將瓷瓶裡的仙丹倒出一顆,小小的硃紅色藥丸在他手裡微微滾動,對朱常洛發出誘惑的光芒。
王安道:“聖上請服用,一天可用兩丸。”
朱常洛趕忙抓過去,看也沒看就放入口中,用水衝了下去。
過了片刻,朱常洛感覺有點睡意,便再次睡了過去,王安側立在一旁,心情有些緊張,不時的注意著朱常洛的動靜。
這一覺足足睡到了臨近中午,朱常洛才悠悠醒來,舒服的打了個哈欠,居然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王安趕忙躬身問道:“聖上龍體感覺如何?”
朱常洛頭腦一陣清明,笑道:“嗯,朕感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就是腹中有些飢餓。”
王安大喜,忙道:“聖上洪福齊天,奴才這就去吩咐御膳房準備清口的菜餚和養胃的粥湯。”
朱常洛道:“好,去吧,那個進獻仙丹的李可灼現在何處呀?”
王安道:“奴才命韓本用將他看管在內閣值班室。”
朱常洛道:“先賜白銀五十兩,改日再另加封賞,至於崔文升嘛,也別再為難他了,趕出皇宮即可。”
王安道:“聖上宅心仁厚,老奴這就去辦。”
王安出門後先吩咐了御膳房準備膳食,又走到了內閣的值班室,內閣首輔方從哲、禮部尚書孫如遊、禮部尚書周嘉謨、東閣大學士劉一璟和韓曠等等都在忙碌的檢視著奏疏,而旁邊還坐著英國公張維迎和七品兵科給事中楊漣先生。
本來楊漣是沒有資格在此的,但由於朱常洛的器重和眾人對他大膽直言的敬佩,這才將他留在此地和幾位一品大員、朝中重臣作伴。
內閣的值班室在奉天門東邊的文淵閣,前邊就是以前太子辦公的文華殿,文淵閣極大,採用明二暗三的建造方式,外觀看上去是重簷兩層,實際上卻利用上層樓板之下的腰部空間暗中多造了一個夾層,全閣共有上、中、下三層。
文淵閣是紫禁城內最大的一座皇家藏書樓,所以也可以叫御書房,東閣大學士也就是文淵閣大學士。
王安走進文淵閣將朱常洛的情況一說,頓時殿內眾人一陣歡呼雀躍,都盼著朱常洛趕緊去金鑾殿上班呀,這大半個月來大家忙得焦頭爛額,而方從哲老先生更是腰痠背痛腿抽筋。
方從哲走上二樓,已經是錦衣衛試百戶的韓本用趕忙向內閣首輔行禮,方從哲走進一小間房屋內,對正在裡面坐著忐忑的李可灼說道:“你的仙丹很有效,聖上病情有所好轉,明日來此領取賞銀五十兩。”
李可灼大喜,並不是特別稀罕那五十兩銀子,而是治好了皇帝的病,日後加官進爵肯定少不了,李可灼躬身拱手:“謝方首輔。”
李可灼說罷喜滋滋的離去,可惜他連這五十兩銀子都沒能領到就去吃了牢飯。
天色已經漸漸的黑了,朱常洛在東暖閣的屋裡緩緩的行走著,這大半天可謂是舒服透頂,中午還吃了些膳食,感覺力氣也恢復了不少。
朱常洛面露微笑,心裡暗想:看來再過幾日就可以繼續享受那溫柔鄉了。
想到在那幾個豔女身上得到的滿足和快感,朱常洛不禁心底有些蠢蠢欲動:小紅、小翠、媚娘......,你們等著朕,朕很快就會來臨幸你們,共赴巫山雲雨。
朱常洛走到床榻前,從枕頭下拿出盛著仙丹的小瓷瓶,愛不釋手的拿在手裡把玩,心道:“仙丹!這可真是個好東西呀。”
王安和魏忠賢這大半個月來也累壞了,看到朱常洛大病已經初愈,便都鬆了一口氣,回去休息了。
朱常洛吩咐一名留下來服侍他的小太監給他倒了一杯溫水,從瓷瓶裡倒出一顆硃紅的仙丹在手裡,用水沖服了下去。
過了兩個時辰,朱常洛剛剛躺下,便感覺腹內如同刀絞,陣陣劇痛由胃部傳遍全身,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
那名小太監大驚,趕緊走到床榻前問道:“聖上、聖上你怎麼了?”
朱常洛喘息道:“好、好痛,快、快去傳太醫。”
小太監趕緊疾步奔出暖閣,跑到隔壁使勁拍門:“趙太醫、趙太醫,快點出來,聖上病重了。”
趙太醫慌慌張張的開門,外衣都沒穿好就隨小太監手忙腳亂的跑進暖閣,這時的朱常洛已經是面如金紙、呼吸微弱、瞳孔放大了。
趙太醫驚慌失措的趕緊搭上朱常洛的脈搏,脈搏時有時無,趙太醫心底一片冰涼,今下午來換班的時候看著朱常洛已經神采奕奕,他還長舒了一口氣,以為馬上就要結束這累死人的值班,誰知道還不到三個時辰就發生了此等大事。
魏忠賢並沒有睡,他一直在遠處時刻注意著東暖閣這邊的動靜,直到看到小太監和趙太醫匆匆忙忙的跑進去,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於是也疾步奔跑了過來。
一進暖閣的門,魏忠賢忙問:“怎麼回事?”
小太監帶著哭聲的回答道:“聖上剛剛躺下,就突然成這樣了。”
魏忠賢道:“趕緊去請王安公公過來。”
小太監慌亂的答應了一聲,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趙太醫看著已經痛暈過去的朱常洛,已經是進的氣少出的氣多了,趙太醫自己也是嚇得臉色發白,慌慌張張的跑回隔壁去拿藥箱。
魏忠賢往門外瞅了瞅,迅速的從朱常洛的枕下拿出藥瓶,將仙丹倒入懷中,又將懷中另一個瓷瓶開啟,把早上換掉的紅丸倒了進去,蓋好後再次放回了枕下。
趙太醫抱著藥箱跑了回來,放在床榻前的地上,開啟一陣亂翻,找出了一小包藥粉。
走廊上一陣雜亂的奔跑聲,王安慌亂中被門檻一拌,一跤摔了進來,後面跟著的小太監趕忙將他扶起,王安甩開小太監迅速的走到床榻前,急聲問道:“聖上怎麼了?”
趙太醫沒理他,左手去捏朱常洛的兩頰,右手想把那包藥粉倒進去,但朱常洛的嘴閉的死死的,趙太醫放下藥粉,左手扶起朱常洛的頭,右手拇指去掐朱常洛的人中。
趙太醫剛剛掐上人中,朱常洛咽喉中忽然長長的嗝出一口氣,頭猛的一歪一垂,已經停止了呼吸。
趙太醫渾身一顫,囁嚅著道:“聖上、聖上,駕、駕崩了。”
王安如若晴天霹靂,登時呆若木雞的站在了那裡,微微顫抖、面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