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剿行動全面結束,就這次戰役而言,無疑是聯盟軍大獲全勝。幾乎殲滅了所有的抵抗分子。而且還抓住了自由獨立軍頭領,人稱鬼面上校的洛克,自由軍算是被全面瓦解了。但是另一方面,這次殲滅的恐怖分子80%都是自由軍的人,只有20%是聖殿旅,這說明聖殿旅的主力並沒有遭受重創,更重要的是,佐恩跑掉了。無人機部隊在追擊時遭到層層攔截,損失了不少戰鬥力,而最後由五架飛機和越野車組成的隊伍又成扇形分開逃竄,可想而知聯盟軍的提前行動怎麼可能封鎖的嚴密呢?
秦川他們回到了鳴沙市的軍事基地,整個基地氣氛壓抑。表面看這次行動戰績卓著,但主要目標並未完成。所以安防部高層很不滿意,對這次行動的基地指揮官給予了嚴厲的批評,可能後續還會有實質性的處罰。而基地中的很多人都把行動失敗歸結於吳巖和秦川他們的搜救行動,認為是他們的行動不利才導致了打草驚蛇。而吳巖已死,敏智又只是受害者,更重要的是她的背景,所以現在基地中的人幾乎都把行動失敗歸咎在秦川和賈一飛身上。不過,他們也就只能在語言上表明一下立場,畢竟秦川、賈一飛只是個小嘍囉,這麼大的罪過又有誰真的好意思把它按在一個小嘍囉身上呢!
雖然壞訊息太多,但也阻擋好訊息帶來的喜悅。敏智的那些同事都活了下來,他們都被聯盟軍給妥善的帶了回來。當然很多人都受了傷,主要是沒有跳傘經驗,落地動作不規範造成的。不過,對這些沒有經驗的人來說,在那樣的環境下跳傘,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秦川幾個在基地中不受待見,所以交代了一下情況就準備乘軍用運輸機飛回大本市。敏智沒有和他們一起啟程,她需要照顧她的那些同事。秦川、賈一飛、晴璃、吳胖、皮特,還有離魂依次登上了墨鴉。是的離魂也是自行登上了飛機,而且是在秦川他們都沒有穿戴外甲的情況之下。
“看到沒?你的情敵。”賈一飛坐在秦川旁邊小聲嘀咕道。
而那邊晴璃和離魂正在交談著什麼,飛機發動機的噪音掩蓋了他們的話語。自從戰鬥結束,離魂就一直粘著晴璃,這讓秦川很不爽,但他又不知到這該責怪誰。盡管離魂是一個戰鬥機器人,他的表情並非像晴璃那樣豐富逼真,但是他的說話形態和舉手投足的那種感覺都和秦川一模一樣。他知道秦川的所有過往,並且感同身受,他就是另一個秦川。這讓秦川很為難,能怪罪離魂嗎?還是要怪罪他自己呢?秦川很壓抑,到底誰才是秦川呢?本來吳胖子提議是要把離魂的處理器強行停掉。離魂也沒有反對,他擁有秦川的性格和認知,他甚至很理智的知道自己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可是就在秦川要點選離魂背後鎧甲裡的按鈕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竟下不了手。眼前的離魂不再是一架簡單的機器,他是一個有思想,有感情和自己有一模一樣感受的人。如果他按了下去,無異於殺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只因為他生錯了地方。這點是秦川萬萬不能接收的。所以秦川決定就這樣讓離魂回到實驗室,看看李教授有什麼解決方法。
賈一飛:“秦川,你說他是你嗎?”
秦川:“我只能說他像我。你要知道他儲存器中的知識可比我們豐富,他知道我所知道的,也知道我所不知道的。”
“怪不得,他和晴璃總有說不完的話呢!他們都有比我們大的多的資訊量,可以說他們才是一個層次中的人,是天生的一對。咱們啊!都是鄉巴佬。額……!對不起啊!看我這張臭嘴。”賈一飛看到秦川臉色難看,趕緊輕輕的扇了自己一嘴巴。
大本市雲頂機場,一架黑色如大鳥的軍機緩緩落地。機艙尾門開啟,秦川一眾人等依次走出飛機。
賈一飛伸了一個懶腰:“哎呀!終於回來了,還是家裡好啊!”
忽然背後的離魂出現了異常,他行動遲緩,腳步踉蹌。晴璃趕緊扶著他坐到了地上,大家也圍了上來。
“你怎麼了?”秦川問道。
離魂的語音斷斷續續:“我……我要……消失了。我早……早就察覺我的記憶在……在消亡。我……我知道……自……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只是我……我不想失去……失去晴璃。”離魂說著,用手輕輕的撫摸著晴璃的臉龐,突然就這樣停止不動了,他的手依然保持著撫摸的姿勢。
大家並沒有感到悲痛,畢竟與這個有意識的離魂相處時間不長,感情並不深厚。再一個,從開始大家就沒有把他當做一個人來看待。所以他的意識消失也就消失了。但秦川心裡依然有些不舒服,他說不清這個不舒服來自哪裡。
晴璃哭了,她的設計之處就設定了感情表達機制。這一段時間,她與離魂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他們探討了很多問題。在相談的過程中,她覺得離魂比自己更像是人類,他們有共同的機制卻又有不同的感情。離魂把電子智慧對人類感情的理解盡量表達給自己,他希望他的經驗能夠幫助自己更好的融入人類社會。他是她的朋友,是她的情人,更是她的老師。
秦川回到了四維公司,離魂也被運回了實驗室。大家把離魂的情況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給李教授敘述了一邊。李教授用電腦連結了離魂的智慧系統,檢查之後說道:“離魂體內的電能早就消耗殆盡,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超出了預設。”
吳胖子驚訝:“怎麼可能,運輸機上的無線充電系統一直都是開啟的,他完全可以自行充電。”
“有意思,他還會自殺,還真成人……了。”賈一飛剛一打趣,就看見大家陰沉的臉色,趕緊閉了嘴。
秦川:“這算是我殺了他嗎?我想如果我是他的話,也會這麼做。”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吳胖子又問道:“教授,如果我們給離魂充滿電,他會回來嗎?”
李教授:“這不大可能,聽了你們剛才的講述,我認為他只是秦川意識的映象,就像上次秦川意識中的冥螻,只是意識資訊的短暫停留。這些資訊的組合併不能長期保持穩定,最終都會被他自身大量的其他資訊沖散。所以即使離魂電能充沛,他也不會再是秦川了。這就像是每個人,終將只能做自己。”
秦川和晴璃乘車回到了自己家裡。這一路上,秦川都能感受到晴璃低落的心情。他本來想開解一下晴璃,想問問這幾天離魂都和她說了什麼?可剛一張嘴,又把想問的話嚥了回去。他知道,只要他問,晴璃就一定會把自己這幾天與離魂相處的點點滴滴一字不落的全盤告訴他。可是那樣,秦川會覺得自己太自私了。他一直把晴璃當成一個獨立的有完整人格的人類。既然是一個人,那麼誰心裡還沒有一點秘密呢?他不想把一個少女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讓其他人去品評。那樣的話,太殘忍,也太不人道。
時間過的飛快,快到剛剛過去的戰爭轉眼就從再是人們口中的談資了。官方報道了這次對恐怖分子的打擊行動,當然宣傳的是聯盟軍如何英勇機智的將恐怖分子一舉殲滅,只有少量的漏網之魚還在逃竄。請民眾放心,恐怖分子大勢一去,絕不會死灰複燃。
看了這樣的報道,秦川知道這是在粉刷太平,表面上政府在給這次行動的一些指揮官發了勳章,也升了官,但實則明升暗降,估計這些升官的老爺們的職業生涯算是到了頭了。不過,對於報道中說的聖殿旅絕不會死灰複燃這一點,秦川倒是有些不解。他不明白上面的人怎麼能允許電視臺使用這樣肯定的語氣呢?沒有十足的把握,政府一般不會使用這樣的詞語。
這不今天一上班,秦川就聽見了大家對上次圍剿行動的討論,也知道了電視臺敢使用如此肯定語氣的原因。
賈一飛:“川子,知道嗎?上次在古堡裡的那些科學家,一個也沒出來。”
秦川驚疑:“不可能,他們比咱們倆走的還早,怎麼會出不來呢?”
吳胖子:“聯盟軍勘察了塌陷的古堡,發現那裡原本是有一條常用通道,但當時卻被人給封死了。那個景象慘不忍睹,滿滿一大屋子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全部都死了,一個活口也沒有。”
秦川憤恨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他還是人嗎?這些科學人員可都與他相處多年啊!他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李教授沉默了一會,說道:“我說句不太中聽的話,這些人死了,也許不算是件太壞的事。我想佐恩今生再無可能組織起這麼一批有能力的科學家了,所以他的超級融合器也不可能再製造出來了,他的計劃已經破産了。也許今後,真的會出現一個太平天下。”
對於李教授的說法,秦川沒有反駁,但也並不贊同。如果所謂的天下的太平是用其他人的災難換來的,那麼這是否值得我們高興呢?我們又是否應該心安理得的安享這所謂的太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