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月素秋適合悲懷,尤其配上雲澤的慘敗,閒散文人傷懷起來給這本就蕭瑟的時節平添了不少悽慘的意味。他們處理不好家國大事,能做的無非就是傷感。這也沒有辦法,如果說雲澤第一次的失敗是準備不足,那接二連三沒有利好訊息傳回來,雲澤的情緒自然不會太好。本以為是一場必勝的戰爭,發展到現在誰也沒有想到。換做以前六週城被順利守下完全不是樂事,而現在這件事竟然起到了鼓舞人心的作用。
佟家軍的瘋狂早就傳開了,永澤城有不少人準備了東去的事情,得知了六週城守住了,雖說逃難的動作是沒了,但是這心依舊忐忑。邪武八騎是厲害,可最先交待在明月人手裡的不也是他們麼?這工部尚書的確有能耐,可也不知道誰在永澤城裡傳言明月真正的殺招是北邊的陸家軍,而同為八騎之一的丁宗主至今沒有給京城一次捷報。
百姓們迷茫了。不應該輸呀,不可能輸呀!已經打了半個月了,還沒有贏那就是輸!這不怪雲澤人的盲目自信,而是前幾十年大大小小的戰爭,十天左右雲澤就能確定了勝勢,正武騎平趟世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這一次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誰贏誰負不過是蠅頭小利的解悶,這一次輸贏將決定出這塊富饒中原之地的歸屬,或者說能否徹底將明姓從這世間抹去。大臣們自然不會如百姓們不明事理,天子家更是做好了這一仗打它個四五年的準備。這就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國庫不足。
雲澤稅輕,哪怕年初靖德多徵了一次軍餉,但那也是用免稅換來的銀子。雲澤如此富足,百姓空國庫空,那銀子到底在哪裡大臣們心知肚明。朱家上個月做出了姿態,眾位大臣跟風而上,三百兩二百兩的往國庫裡送。
雲澤臣子待遇極好,一個翰林學士月俸除了十石米,俸鈔摺合銀子近十兩,每年春節還有五十兩左右的錢財,要是做了三年的學士誰家裡拿不出來三四百兩銀子?這只是明面上的收入,商戶的打點下官的孝敬還沒算在其中。一位知府納妾都要花上四五百銀子,如今國家有難你們就還回來這些?
不怪他們,朱家一門不過交過來五百兩,這些官員縱有萬兩白銀也不敢拿出來呀,畢竟有一個瘋子在身邊虎視眈眈地等著查貪腐。至於這位瘋子出手十分大方,先是仙海鏢局捐了十萬兩,後蒼空閣直接送了三十萬兩白銀進了國庫,可怕的是這人送銀子的時候說了一句話:這三十萬兩和雲澤最大一筆受賄的數目一致。群臣心驚膽戰,準知道有人要倒黴了。期待看看哪位同僚的胃口這麼好,結果那瘋子不查了,反而又準備結婚了。
上個月娶了朱家大小姐,這個月又要娶燕將軍獨女……這個訊號是什麼意思?聽說朱家千金一直被關在他那崗樓裡,今天這日子他要如何對待燕家呢?
大臣們趁下朝的功夫也不管邊境上如何,換上便裝聚集在將軍府不遠處的回味樓裡。一會迎親的隊伍應該來了,上次這瘋子沒去迎親,這次來不來?
敲鑼打鼓的聲音由遠至近,眾大臣聽到這沒力氣又不喜慶的鑼鼓聲探頭向外望去。還真是小場面。一面鑼一張鼓,沒有那喜慶的紅色這架勢就和巡街的差不多。
向鑼鼓場面後看去,小王爺騎在高頭大馬上,這馬有臣子覺得眼熟,武將們卻直接認出來:燕子雷。燕將軍三年前剛換的良駒現在直接給姑爺了?
這不算什麼事,關鍵是這姑爺是讓燕家倒臺的人啊!燕將軍的罪名已經定了,通敵的罪坐實了,值得玩味的是叛國罪反而沒有。嗯,通敵卻不叛國,天子家好手段。
燕家家產月初就抄了,戶部折算成現銀:三千四百兩。依舊是心知肚明的事情,諸位大臣沒什麼想法,反正和自己扔回國庫的錢財差不多,畢竟燕將軍的俸祿是三倍呀,這麼一算,戶部也是高手。
抄家了,家眷沒有流放,因為燕家沒有男丁;至於女眷,兩位夫人去向不明,據說是回了燕將軍的家鄉。這位燕家獨女不是也有人接手麼,至於是否符合律法,大臣們就當忽略掉了吧,反正刑部厲害就是了。
這寒酸的場面讓人一陣失望,尤其是這小王爺的手中還提溜著一塊臘肉。傳說聘禮就是臘肉,現在又是臘肉,就算將軍府現在只有一位新娘子你這麼做也不合禮數吧?
這是一位瘋子,他做什麼不正常?
劉夕陽下馬進了燕府,一派蕭瑟直接入眼。除了門楣上的紅綢,這院子找不出任何有人居住的跡象。他跨過一地落葉推開了房門。正廳之中坐著一位身披嫁衣的女子,鳳冠霞披一應俱全,唯獨沒有蓋頭。
喜慶的大紅透著血腥味。
燕如歌蒼白的臉上有了表情。見到劉夕陽這一身喜慶,她突然笑了。淡如水,慘冽飄零的一笑,如花綻了起來。掙扎還是解脫不過是一瞬。強顏歡笑就是這個樣子吧。
“好看,以後多笑笑。”說著,劉夕陽將迎親書扔在了桌子上,想找人接過臘肉卻發現這諾大的府院中已經沒了人。蒼空閣給新娘子收拾完就撤了出去,院中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有這兩個人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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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頭呢?”
燕如歌開口道:“不要。”
劉夕陽不想計較,直接把她橫抱了起來。燕如歌身輕如燕,劉夕陽抱著也不費勁。走出將軍府,把她放在了燕子雷上,讓那兩位一兩銀子僱來的更夫熱鬧起來,他牽著馬向工部尚書府走去。
新娘子那笑容還是掛在臉上,淺笑覆面十分詭異。沒有蓋頭就算了,新娘子直接露在世人面前也算了,你這笑容是怎麼回事?
偷窺的大臣們議論紛紛,想起這王爺就沒做過人事也就不再理會。想著繼續跟著看看他們去哪兒,下了回味樓卻發現一位身邊豎著十幾把劍的少年坐在門口。
“滾回去。”許多愁喝著酒,笑著看向這對新人,對身後探頭探腦的諸位大臣說道。
滾字侮辱意味十足,但是你們這群人不關心國事有理了?大臣們只能重新上了回味樓,以為等新人消失在街口就能出去,卻不想他們在回味樓上硬生生待了三天,直到三天後的大朝才渾渾噩噩地穿著便服入了朝堂。
劉夕陽對許多愁笑了一下,牽著馬繼續往前走。蒼空閣的暗哨佈滿了整條街,看熱鬧的百姓不敢靠的太近。這一路暢通無阻,將軍府離尚書府也不遠,這對反常規的新人很快便到了尚書府門口。
劉夕陽掏出火摺子點燃了門口的一盆炭火,燕如歌在他點火的時候就從偏門走了進去,絲毫沒有遵守禮俗的意思。當然,沒必要遵守,因為尚書府裡也是沒人的。
“拜堂嗎?”燕如歌望著空落落的五張椅子,輕聲說道。
劉夕陽好不容易撲滅那盆火,拍打著新郎服走了進來,聽到新娘子的話回道:“暫時不用拜,這裡就是一個過場。我娘和岳母大人們都在宮裡,他們不方便出來,你我也不方便進去。等過幾天你歸寧的時候,我們再把該有的補上。”
“嗯”燕如歌低吟一聲,“洞房嗎?”
劉夕陽看看天色,見時辰也差不多了,對她說道:“今天正日子是登高的時候,正好我那城牆頭也夠高。咱把該做的事情做了,領你去見見少少。”
“我問你,洞房嗎?”
唉……你那準備殺了我的簪子還是蒼空閣給的,這麼著急幹什麼呢?
“不急,你先和少少聊聊。”
燕如歌回身看著他,問道:“我和朱家姑娘,誰大?”
“你大。她還小。”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年歲。”
劉夕陽拉住她的手,出了屋子說道:“你知道我說的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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