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夕陽匆忙衝進宮裡,甚至連承澤門的狼藉都無暇顧及。原以為明月會對靖德發動攻擊,結果零微宮前平靜的很,迎接他的只有殿外瞌睡的小太監,他只能調轉方向向景昌宮趕去。
跨過殿門,劉夕陽與關南迎面相遇,問清楚許多愁的方位,便入了花園。
初冬的花園已經凋零,枯枝敗葉中許多愁赤裸著上身,二十幾柄劍散落在他四周,手邊一罈酒坐在石桌旁。見到劉夕陽到來,他抬頭一笑,似是在證明自己的狀態不錯。
劉夕陽看著他腹部滲出血跡的繃帶,拿起酒罈卻被許多愁攔了下來。許多愁輕聲說道:“我沒事,你腿腳不行就別喝酒了。”
劉夕陽把酒罈奪了過去,海飲一口,說道:“我是跑了一路累了,喝點酒解解渴……你傷勢如何?”
許多愁接過酒罈放在桌上,搖頭回道:“傷勢無礙,只是被劃了一下,不足寸深的傷口。”
說完,兩人之間沉默了。
怎麼安慰呢?劉夕陽坐在他身邊,黑袍出現在花園中,走到二人身前將兜帽和麵具取下,拿起酒罈喝了一口。之後他能做的也是坐在那裡陪著發呆。
許多愁看著黑袍,苦澀笑道:“我知道你有苦衷,可來和兄弟喝個酒總是可以的吧?”
黑袍之下的万俟卑奴歉然道:“對不住了多愁兄弟,為了狄洛我只能如此……我以後肯定常來找你喝酒,不醉不歸的那一種!你……節哀……”
許多愁嘆道:“万俟兄,其實……我爹他和我說了十幾年的大丈夫理當為國捐軀,,我聽了十幾年也聽到了心坎裡。原以為就是一個閒散的老兵酒後說著解悶的,沒想到他真的會去做了……離開便離開了吧,只要他情願便可。
但是我現在很迷茫。這個雲澤真值得他去拼上性命嗎?而且是以如此屈辱地方式出現在我面前!万俟兄、少爺,你們覺得值得嗎?”
万俟卑奴能做的只是陪著他迷茫;劉夕陽則站了起來,示意遠處的貝琳達走到身邊,他輕聲嘀咕了幾句話便回到石桌前,摟著許多愁的肩膀說道:“胖子,許叔他的選擇我們無從置喙,但他的尊嚴你我必須要討回來!相信我,膽敢侮辱許叔屍首的傢伙,我……我會千百倍的償還!這個雲澤不值得守護了,那我就造一個值得守護的雲澤,讓許叔看看他的堅持沒有白費!”
許多愁迷茫道:“可是我不想守了。”
万俟卑奴轉頭看著許多愁,又看著劉夕陽拿起了酒罈。劉夕陽一口將剩下的酒都灌到了肚子裡,隨手將酒罈扔到遠處,伴隨著一陣發悶的碎聲,他輕聲說道:“那你想破壞嗎?”
許多愁抬頭看著劉夕陽。
貝琳達拿進三壇酒放在石桌上,沒有理會男人的事情,轉身出去。
許多愁開啟一罈酒,輕輕喝了一口遞給万俟卑奴,說道:“想。你呢,万俟兄?”
万俟卑奴接過酒罈,怔怔地看著身邊二人。沉默許久,他抬起酒罈豪飲數口,把酒罈遞給劉夕陽說道:“我也想——但是你們不許毀了我的草原。”
劉夕陽笑了一聲,又將酒罈扔了出去。他回身開啟兩壇酒分別遞給兩人,坐下後說道:“草原是孕育生機的地方,我怎麼捨得毀掉?你們看這些樹,他們現在是衰敗的樣子,但幾個月後又是一片盎然——我也不想毀掉。想毀的能毀的只有不存希望的東西,比如現在的雲澤……不對,”劉夕陽抬起頭,用笑容回應二人的目光,“沒有希望的東西,應該是這個世道。”
許多愁將酒罈遞了過去,劉夕陽擺擺手回道:“不喝了。別什麼都沒做成先毀了自己的身子……胖子,想說說剛才宮裡發生了什麼?”
許多愁看著他的肩膀,又看了看万俟卑奴全是泥土的黑袍,說道:“你先說說你那裡的情況吧……”
劉夕陽輕描淡寫地將事情挑挑揀揀地說了出來,自己的事情沒說多少,只是講了不少鄭天鵬的事情,同時懊惱沒有將明知水留下來;万俟卑奴更簡單,就說和佟家死士打過一架,不是很過癮。
許多愁見問了些許情況,順著劉夕陽的問話回道:“藥王已經將我爹的屍身處理好了。因為蠱毒的原因只能燒掉……這樣也好,至少我能帶著他見見他兒子要做的事情,同時也容易回到東萊。
至於宮裡的情況……失了六長老的劍陣的確差點火候,但我覺得威力降低不單單是一個六長老。總感覺那陣眼和第一次遇見的不同,陣外第二人也沒有出現——應該說落棋山那邊也沒有多少實力了。除了劍陣還有一個用刀的傢伙,很厲害。他自己牽扯了丁雷,要不是高公公出手怕是丁雷就交待在這裡了。”
劉夕陽皺眉道:“一條大魚也沒留下?另外,高公公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許多愁搖頭道:“雜魚都沒剩下。他們這次準備得很充分,屍傀出現的很巧妙,我感覺有人一直在盯著宮裡的動向,並且是雲澤人。”
“是不是感覺今天的屍傀應該是在昨天出現?”
“沒錯。”
劉夕陽點點頭,示意他們繼續喝著,他向花園外走去。許多愁問了聲去幹嘛,劉夕陽頭也沒回,丟下了“去破壞”便走了。
路過貝琳達的房間,叫上貝琳達一塊走到了長公主的寢宮。劉夕陽在門口吩咐了貝琳達幾句話,讓她留在那裡和長公主說明,他報了一聲平安就走了出去。
見到長啟後,他見禮後直接問道:“外公,為何出事的時候靖德會在?”
長啟坐上輪椅,被關南推到桌邊說道:“現在連一聲‘皇帝’都懶得喚了?”
劉夕陽回道:“特殊時期特殊對待,我就是想知道靖德他來的湊巧還是說這次襲擊目的就是這樣?”
長啟哼道:“這我哪知道?皇帝是來和我說近些日子會氣溫驟降,讓我和歡兒注意保暖……都是家常話。”
“誰告訴宮裡天氣轉涼的事情?”
長啟道:“你又想做什麼?”
劉夕陽見禮告辭,回到花園中已經看不見黑袍,只有許多愁還在那裡坐著,也不像是一開始的那般迷失了。
“胖子,跟著我先從最簡單的壞人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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