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滿三兄妹看見突然提著東西進門的蘇小沫,意外的跟見了外國來賓似的。
“天吶,多少年沒見到你了,剛還在問舅外婆,她說你去沙城了。沒想到轉眼功夫就看到你了,簡直是太高興了。”說話的是大妹珠珠。
幾個人坐下來迫不及待的問起各自的情況,蘇媽和蘇爸在廚房忙著做飯。大妹珠珠和二妹妍妍都已結婚生子,老滿還單著。幾個人穿著開襠褲一起長大,即便這麼多年沒有見,感情依舊深厚,沒有半點生疏和改變。餐桌上很快擺齊了八九個菜,蘇爸蘇媽擺好筷子碗招呼著大家上桌吃飯。
“你們幾個都是一塊長大的,現在珠珠和妍妍都已經是孩子他媽了,蘇小沫還整天只會到處玩。”蘇媽不滿的說。
“舅外婆,蘇蘇和我們不同,她是個有理想的姑娘。”伶牙俐齒的妍妍說
“有什麼理想?女孩子幹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看你們兩個現在結婚了,安心在家帶孩子,吃穿用都不愁。你爸媽也不用操心你們了,多好!”
一頓飯,蘇媽七里八彎講的都是女孩子早結婚的好處。到了傍晚時分,老滿三兄妹起身告辭,他們還要回到縣裡去,大妹珠珠和二妹妍妍的孩子還在嗷嗷待哺中。送別了三兄妹,蘇小沫也準備和可可離開,被看透心思的蘇媽一把給攔住了。只見她笑眯眯的對可可說:“我和小沫有點事要談,你明天再來找可可玩?”赤裸裸的逐客令。可可同情的看了一眼蘇小沫,微笑著與蘇媽告別:“那行,阿姨,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來找小沫。”
“噯,要的。阿姨就不留你吃晚飯了啊。”
虛偽!蘇小沫在心中暗暗罵道。
可可走後,蘇媽收起一臉的客套笑容,黑著臉對可可說:“你過來!”
蘇小沫跟在蘇媽身後在客廳落座。
“你怎麼回事?一聲不響就離家出走啊?你多大的人了?有沒有一點責任心?啊?”
蘇小沫不說話。
“我說你長個腦子是幹什麼用的啊?這阿光的條件那麼好,你嫁過去萬事不用愁,你逃什麼逃?好在人家阿光也不怪罪,說什麼時候你想通了,再來談這件事情。這幾天你哪也不要去,好好跟我想清楚,過兩天我再約小周阿姨聊一聊,把你們這樁婚事給落定下來。”
蘇爸在一旁不吭聲,這個家從來都是蘇媽一個人說了算。蘇媽覺得好的,蘇爸那是沒話說的。
“我自己的婚事由自己決定,這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想包辦婚姻啊?”
“我養你這麼大,容易嘛你以為?你結了婚了,我們也就完成任務了。你以為你成天在外面晃盪很驕傲很好看啊?”
蘇小沫不理她,轉身開門要走。
“你給我站住!”蘇媽一聲怒吼。
“今天你要是走出這個家門半步,以後就永遠不要再進這個家門。”
蘇小沫已經習慣了這種威脅,她當沒聽見似的繼續朝門口走去。蘇媽嗖的一下就擋在了門口
“這事兒沒說清,哪兒都別想去。”
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著。蘇爸在客廳來回走著。半響,蘇小沫扭頭回房間,“啪”的一聲將房門給關了。她心裡煩躁得很,這個蘇媽從小到大沒怎麼管過她,這會兒又像甩包袱一樣催著她出嫁,她總是打著“為你好”的幌子為自己盤算,從未站在她的角度上考慮過半點。在她17歲時就已經離開這個家自力更生,如今,更是不可能聽她們的被她們所擺佈,她決定等蘇媽不注意時就溜走。
百無聊賴的蘇小沫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門外的蘇媽也一直在注意房內的動靜,在她悄悄擰開門鎖開啟一條縫發現蘇小沫已趴在床單上睡著了時,拿來鑰匙將門從外面反鎖了。
天色已晚,夜色籠罩大地。外面昏黃的街燈透過窗戶灑進房內,更顯得房間靜謐而幽沉。
蘇小沫在幽暗中緩緩睜開眼睛,驚覺自己居然給睡著了。她一動不動的聽了聽外面的動靜。沒有聲音,她估摸著父母應該出去散步了,起身開門想溜,卻發現門被反鎖了。一股怒氣從心而起。
“啪啪啪啪”的敲門聲雨點一樣落下來。
蘇媽和蘇爸剛好從外面散步回來,聽到急促的拍門聲,蘇媽走到房門口慢悠悠的說:“別拍了,小周阿姨已經約了阿光後天回來談結婚的事情。你就在房間裡等著吧。”
蘇小沫的房間是三間臥室的中間一間,門對著客廳,窗戶對著生活陽臺。蘇媽欲將飯菜從窗戶裡遞進來,蘇小沫將窗戶從裡面鎖死了。倔強的對蘇媽說:“你關著我,我就絕食。我寧願餓死,也不嫁給阿光。”
“那你就餓著,我看你能餓幾頓。”
蘇媽不瞭解蘇小沫的生活,在外面的這些年,有上一頓沒下一頓的日子她過過,一箱餅乾頂一個月的日子也有過。那還是小姐姐移民國外,同學的姐姐也出國以後的事情了。那段時間找工作青黃不接,房租,畢業的各種花費讓她財政吃緊,加上動了個闌尾炎手術,身上的積蓄所剩無幾,早餐五毛錢一個的餅都只敢吃一個,中晚餐乾脆不吃。那是遇見周奕遊之前,人生最落魄的時候。後來當了白骨精,為了保持良好的身材幾天吃一頓飯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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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中午,蘇小沫的窗戶仍舊沒有開啟,蘇奶奶開始著急,她一遍遍的來敲窗戶玻璃,一遍遍的對蘇媽說:“你趕緊開門嘞,這孩子三頓沒吃了,會餓死嘞。”
蘇媽蘇爸心裡也著急,但他們看蘇小沫背對窗戶坐著,似乎還挺有力氣,她們也就想再熬一熬,反正明天下午阿光就回來了。到了晚上,蘇小沫依舊沒有開門,連窗簾都給拉上了。房間裡沒有任何動靜,連燈都沒有開。
看不到房內的情況,蘇小沫已經一天半沒有吃飯,蘇奶奶急得開始數落蘇媽。
“會出事嘞,你趕緊開門啊!這孩子也死倔,你趕緊開門啊!這麼大個孩子了,哪還有這樣關著的啊!”
蘇媽心一橫對蘇奶奶說:“媽,明早她再不開窗戶,我就開門放她出來。”
這一夜漫長而不安。半夜,蘇媽溜進房用手指探了探蘇小沫的鼻息,又悄悄退了出去。
第三天清晨,太陽剛從東邊露出半截身子,蘇奶奶就拄著柺杖來到了窗戶前,見裡面的窗簾依舊沒有拉開,她顫顫巍巍的走回客廳大叫:“蘇美麗,蘇美麗,你趕緊把門開啟,放小沫出來吃東西,這孩子會餓死嘞!”
快兩天滴水未進了,蘇媽蘇爸也有點擔心,她們走到窗戶邊看了看,又貼著窗戶玻璃聽了聽沒有任何動靜,突然就感到一陣心慌,趕緊跑回客廳,用鑰匙開啟了門鎖,當客廳的第一縷光線灑進幽暗的房間時,房內的場景讓蘇爸蘇媽脊背一涼,蘇奶奶踉蹌著身子差點暈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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