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喝了一杯奶茶墊肚子,陶然還是覺得有點餓,但身邊的男人一直到坐上大奔也沒鬆口要去哪裡吃晚飯。
民以食為天。雖然這麼問會很不矜持,但陶然決定還是務實一點比較好,“晚上吃什麼?”
男人的手握住方向盤,手指修長,手掌寬大。
“你想吃什麼?”
就這麼又把問題丟給她?真不仗義。
陶然毫無掙扎,“隨便吧,給口吃的就行。”
男人的眼神轉了過來,無聲的輕笑,“這麼好養活?”
陶然聞言,愣住,耳後彷彿燒了起來一般滾燙。想起了早上他對她說的,老公賺錢養活你。
陶然以為他會帶她去那種逼格無限高、價格無比貴的飯店吃飯,畢竟他們第一次約見面的地點,顧老闆就丟擲錦膳樓這樣的大手筆。
對於這頓晚餐,陶然想可以期待一下。總覺得幾個小時的苦苦等待也算有了好結果。
結果就是大奔東奔西走,就走到了離她公寓沒幾步路的一家生鮮超市來。
超市?
敢情顧老闆昨晚回去反思,發現自己的態度也有問題,今晚就請吃泡麵?
這次顧淮雲沒有兜著她,“進去選自己喜歡吃的,買回去自己煮。”
自己做飯吃?好主意!
但是陶然有一個來自靈魂深處的發問,“你煮?”
男人眼神淡漠,語氣涼薄,“難道你會煮?”
唉呀,我去!什麼態度!
是不是一定要看不起不會做飯的人?
不會做飯的下場就是主動淪為推手推車,男人則悠哉遊哉地擺在她面前走著。
年關將至,超市裡紅紅火火的一片。年貨區掛滿對聯,大型的中國結。頭頂上還放著熱情洋溢的《好運來》。
這段時間她一直埋首在工廠裡,一回頭才發現年味已經這麼濃厚了。這種氛圍真好。
但陶然想的是今年她要怎麼過年。
往常她也不喜歡過年,過年意味著她要和維揚分開。維揚是蘇城人,每年都要回家過年。過年前她都要撒潑耍賴一回,就差滿地打滾,都沒能將維揚留在安城跟她一起過個年,說是家裡只有他媽一個人。
這個超市,陶然來過幾次,但每次不是買辣條,就是買泡麵,沒有一次是會到生鮮區這邊來的。
來到新鮮豬肉櫃區,她見到顧老闆煞有介事地拎著紅白相間的豬肉翻了翻,如此反覆,才選定一塊豬肉,問她,“紅燒獅子頭吃嗎?”
“吃!”陶然回答得很堅定。
“魚香肉絲可以嗎?”
“非常可以。”
顧淮雲將選中的肉拿去過秤,回頭又問道,“還想吃什麼?”
這個時候絕不是講場面話的時候,陶然的目光流轉,突然眼前一亮,“那邊好像有皮皮蝦。”
顧淮雲一言不發,依著她,來到海鮮區。
皮皮蝦養在水裡,得一隻一隻撈上來。這是她選的,陶然不敢勞駕這位身價不知幾何的老總親自動手,正要往水池裡伸手,卻見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先她一步,揀起了皮皮蝦。
陶然撐著一隻購物袋,怔怔地看著他選好後一隻一隻地往袋子裡放。男人深色的西裝袖口隨著動作往上爬,露出一截雪白的襯衫。黑色圓形的袖釦更襯出幾分成熟的男人味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陶然才注意到他的右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指環,和她的那枚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就是他是男款的,而她的則是女款的。
這是一對對戒。
那一刻,情緒猶如排山倒海一般翻湧著上來,胸口連到鼻腔,全都被堵得滿滿當當的。
她想張嘴說話,喉嚨卻苦澀得發不出一個音節。
顧淮雲卻未察覺到她的異樣,挑夠了,單手抓過她撐開的購物袋,徑直到過磅處去,只留給她一個背影。
陶然的視線一直跟著他,沒有斷離開。而胸口的那波情緒也漸漸平靜下去,剩下的是悵然若失的空虛。
她很想問他,他是什麼時候將那枚指環戴上的。
他又是在什麼樣的情景下一個人將那枚指環戴上的。
她的腦子懵了。
不是交易嗎?
這場婚姻對他而言不是為了獲取某種利益的交易嗎?
而對她來說,這場婚姻也不過是用來還她欠他的。
現在,他得到他想得到的嗎?而她,有沒有還了一點她該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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