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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夜出逃並沒有引起多大波瀾,如今的朝廷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管理皇宮監獄的大將暗中將此事壓下,如此一來,也沒有通緝一說,這便是亂世的好處。對於逃犯是好事,可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出逃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則是厄難了。
不說雲夜,且說血雨晨自當日退隱江湖之後,他一直居住在血家大院。五年了,當年的血家早已不在,院落殘破不堪,雜草叢生,足有一人多高。只有那血家祠堂被人簡單修葺,祠堂外兩把劍仍然佇立在地面上,劍鞘也已是鏽跡斑斑。
血家祠堂旁邊一處院落中有一男子,滿臉胡須,身上布衣破舊不堪,散發著一股股氣味。但是他渾然不在乎,拿著酒壺胡亂地往嘴裡灌著酒。當年叱吒武林的血盟主血雨晨竟淪落至此。
“大哥哥,你不要喝酒了,我們已經沒有錢去買酒了,再這樣下去我們會被餓死的。”一個小男孩說道。且看這小男孩,十三歲上下,滿臉髒兮兮的,渾身打扮除了沒有胡須之外與血雨晨一般無二,儼然一個小乞丐模樣。
“小乞丐,你再去看看這院子裡有無值錢之物,拿去當了幫我換點酒喝。多餘銀子你換些吃食,不要管我了,實在不行,你就重新找個安身地,也比現在好。”血雨晨道。
“哪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早就被人搶光了,就是你喝的酒還是….”小乞丐說了一半想到了什麼沒有把話接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道:“大哥哥,要不你教我練劍吧,我看這門口有兩把劍,我想學武功,你教我好不好?”
“若是那劍值幾個錢,你便把它賣了換點酒水,學什麼劍,武功再高又能如何,到最後不過是一場空。”血雨晨道,這最後的話語不知是對這小乞丐說,又或是自言自語。
“大哥哥,你幹嘛要喝酒呢,我嘗過那味道,一點也不好喝。”小乞丐不懂血雨晨的話反問道。
“酒為歡伯,出憂來樂,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來日憂與愁。”血雨晨將壺中之酒一飲而盡,便是就地而臥。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衣帶漸寬,身形憔悴。
“大哥哥,你好好歇息吧,我出去討點吃的來,你不要趕我走,我想有個伴,就算餓死我也不要一個人。”小乞丐說完拿起破碗上街乞討去了。
“就算餓死,也不要一個人”這句話如同魔咒般回蕩在血雨晨心間。眼睛雖閉著,內心卻不能平靜。
……
“小姐,你不要再做了,還是讓我來吧,你這樣身體會吃不消的。”一個身穿素衣的丫環說道。這丫環如今略施胭脂,打扮清減,正是當年的丫頭小萱。自當日夢家遭故後一直不離不棄跟隨著夢熙。
“小萱,不要喊我小姐了,如今你我二人跟尋常百姓已無差別,還是以姐妹相稱,你且把那針線拿來,我再多做點活,你再拿去街市售賣,換點零用。”說話的正是夢熙。如今的夢熙,依舊是一襲白裙,只是布料已非絲錦,卻仍然掩蓋不了她的絕世風姿。
“小姐,當初陸小姐讓我們搬去你不願,龐飛大哥讓我們過去你又不願,非要在這青風城落腳,現在我們全身上下能賣的都賣了,我們已經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如今靠這針線活怕也是支撐不了多久,你卻還要給那醉鬼買酒喝,你這又是何苦?”丫頭小萱抱怨道。
“不要喊他醉鬼,你若嫌累便一邊歇著去,我一人也能應付得來。”夢熙答道。
自血雨晨離開之後,她拒絕了陸清萍跟龐飛的邀請,帶著小萱在這青風城緊挨著血家住了下來。這一住便是五年時間。平日裡做些針線活,若是錢不夠用便將身上之前之物拿去賣了,每日還會給小乞丐送些酒水跟吃食讓他交與血雨晨。並且吩咐小乞丐:吃食是討來的,酒水是血家值錢的東西賣了換來的,若是這小乞丐講了實話,便停止供應一切,讓他餓著肚子。小乞丐信守承諾,一直不曾說出實情。幾年下來,也是勉強生活。
一針一線在夢熙的手上彷彿有了生命般,在布料上歡快地舞動著,勾勒出一幅幅優美的圖案。這件衣服已是他為血雨晨做的第五件了。平日裡除了尋常做針線活的時間外,做這幾件衣服她格外的認真。她縫衣服時眼神是那麼地專注,像失去了靈魂般,彷彿全世界沒有什麼東西能入得了她的眼睛。她的手已經不像當初那般光滑,眼角細看竟有一道皺紋。因為她已將自己的生命跟靈魂注入到這五件衣服中,這樣的衣服,縱是千金也換不來的。
……
柳如絲,人如畫,思念如水情斷腸。
月如鈎,夜如年,痴情如夢愛易殤。
陸清萍,如畫般的女子,在這月夜下思念著故人。柔和的月光灑在紫薇樹上,透著樹枝的縫隙,灑向痴情的女子。陸清萍似也被這情景所觸動,不知不覺翩翩起舞。
曲闌深處重相見,勻淚偎人顫。悽涼別後兩應同,最是不勝清怨月明中。
半生已分孤眠過,山枕檀痕涴。憶來何事最銷魂,第一折枝花樣畫羅裙。
納蘭性德的《虞美人,曲闌深處重相見》道出陸清萍此時的心境。愛得牽腸掛肚,唸的悽清幽怨。柔弱的身姿,舞動在月光下,與其相比,一切都黯然失色,天地間好似只剩這一女子,一生只因痴情淚,一生只為痴情舞。
……
兩把長劍已然靜靜佇立在血家祠堂,劍鞘雖已生鏽,但若有若無的劍氣卻仍然掩蓋不了它的價值。血家祠堂雖雜草叢生,但這兩把劍周圍一丈方圓卻是寸草不生,似是被它們的殺氣所攝,又或是為它們的遭遇而同情,不管如何,五年時間,它們始終一動不動。
“大哥哥,今天我在街上撿來一件衣服,我是穿不上了,還是你來試試吧。”小乞丐像往常一樣將“討來的”酒跟吃食放在桌上道。
“哦,是嗎,真是撿來的嗎?”血雨晨雙眼放光,瞪著小乞丐說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懶散。
“當…當然…是撿來的。”小乞丐被這攝人的目光嚇得雙腿發軟,五年時間,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大哥哥如此神情。
“小孩子果然還是小孩子,連說謊都不會。”血雨晨搖了搖頭道。
“誰說我不會說謊…”小乞丐剛想辯駁,卻被自己的話堵住了嘴,當下冷哼一聲不再言語。
血雨晨沒有理會他的神情,笑了笑,說道:“這衣服可是一女子交給你的,這酒與這食物是否也是同一人所為?”
“你怎知道?”小乞丐大吃一驚。
“你可知喝酒之人什麼最靈敏?”血雨晨問道。
“鼻子。”小乞丐答道。
“不錯,就是鼻子,喝了這麼多年酒,雖是同一種酒壺,卻是不同味道的酒,世上如此有心之人還能有誰!吃了這麼多年飯菜,雖口味不同,但換來換去卻始終還是熟悉的味道,世上有此手藝之人,還能有誰?你一進門,我就已聞到了她的味道,這世上味道有很多種,但是這讓人懷唸的,放不下的味道卻只有這一種,不是她還能是誰。”血雨晨不知是說給這小乞丐聽,還是在自言自語。
說話的時間,他已將衣服拿起。他仔細地撫摸著每一根線,看著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圖案。這些圖案竟像活的一般在血雨晨眼前跳動著,血雨晨彷彿看到了她繡這衣服時的心境,彷彿看到了她的生命跟靈魂。是我辜負了你,熙兒。血雨晨心裡想著。他小心翼翼地將衣服穿上,這衣服尺寸竟與他的身材一般無二,多一寸嫌多,少一寸嫌少。血雨晨嘆道:熙兒,真是難為你了。
“大哥哥,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小乞丐好奇地問道。
“或許是因為愛吧,又或許是…”血雨晨喃喃道,很多東西他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