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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那丫鬟的丈夫已經完全失了分寸,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很有可能被活活打死,他就心痛得要命。
“皇上,求您高抬貴手,放了賤內吧……不,皇上,我替她承擔,不管她犯了什麼事,我都願意替她承擔,求求您放過她吧!”
年幼的孩子還在嗷嗷待哺,心愛的丈夫也要為自己犧牲,此情此景,孫慧的丫鬟心理防線終於崩潰,她一閉眼,大喊道:“皇上,奴婢願意招供!”
那丫鬟被兩個孔武有力的漢子押到皇帝面前。這會兒的她早已渾身無力,只能虛弱的趴在地上,勉強抬頭:“是,是夫人,她聽老爺說要將爵位傳給大公子,就很生氣,一怒之下,說了很多戳老爺心窩子的話,將老爺給活活氣死了!”
孫慧身子一軟,只覺得腦子裡咯噔一聲,外界的一切就什麼都聽不見了。她知道,自己完了!
“孫氏,你這個毒婦!”皇帝大為震怒,狠狠盯著跪在地上已經失去主心骨的孫慧,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你居然敢將朕的恩師活活氣死……來人吶,將這個女人給朕打入天牢!”
“皇上,此事仍有蹊蹺!”柳遠志趕緊為自己的母親求情,指著那丫鬟道:“說不定她是因為受不住棍棒拷打,所以故意誣陷我娘!”
柳如煙也道:“皇上,我娘出身名門,想當年也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大家閨秀,她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一定是這賤婢貪生怕死,故意誣陷我孃的!”
柳如煙越說越急,越急越氣,指著孫慧的丫鬟破口大罵:“你這賤婢,我娘平日裡待你不薄,沒想到你居然恩將仇報,你不怕死了以後下地獄?我告訴你,最好趕緊將真正的實情說出來,還我娘一個公道,否則的話……”
“否則的話,你要如何?”皇帝冷冷問道,對柳如煙兄妹二人更加厭惡。“柳愛卿也算是一代大儒出身名門,沒想到生出的一雙兒女,居然如此不堪!”
說到這裡,皇帝不由又看向身為母親的孫慧。“哼,有這樣的母親,確實也好不到哪裡去!”
皇帝負手而立,“親生父親剛剛身死就鬧成這樣,可見你們二人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留下來必定只會徒生事端……來人吶,將柳家這兄妹二人也一同給朕拿下!”
李想容平靜地看著孫慧母女三人由盛氣淩人一點一點變得如喪考妣,整個過程中,她都沒有多說半個字。
她不是聖母,對於這種想要害自己的人,心軟只會為日後埋下禍端!
孫慧被人架著帶走時,仍然處於失神狀態,非常安靜,但是劉遠志和柳如煙兄妹就不一樣了。
他們二人臨走時將自己惡劣的本性暴露無遺,破口大罵,毫無半點兒權貴之家出身的影子。
“李想容,柳扶風,你們這對奸、夫、淫、婦,我咒你們不得好死!”
“李想容,別以為你這樣就很了不起了,不過是個低賤的商人罷了,用不了多久,你就會被我大哥……呸,被柳扶風那個白眼狼拋棄!哈哈哈!”
兄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用詞粗鄙,不堪入耳。
好在,身為當事人的李想容和柳扶風都權當沒聽見,不做任何回應。
只是,同處一室的皇帝聞言卻更生氣了。皇帝指著狼狽不已的兄妹二人道:“這還是官家出身的小姐少爺應該說的話嗎?簡直有辱柳愛卿的一世英名!來人,將這二人掌嘴,打到他們老實為止!”
得知柳煥是被孫慧活活氣死以後,柳家的家奴們也個個都氣得要命。對這對向來喜歡頤指氣使的兄妹,自然也心生厭惡。
既然此刻皇帝下了旨,柳家家奴當然不會客氣,伴隨著啪啪啪的把掌聲,柳家兄妹很快就變成了豬頭臉。
等二人被扇得暈頭轉向,皇帝這才揮揮手,讓人將他們一起帶走了。
“皇上,如今家父屍骨未寒,扶風還要忙於父親的喪事,實在無暇顧及其他事宜,懇請皇上為我父親和想容伸冤,還他們一個公道!”
不論是柳煥的死還是身為南楚皇商的李想容,皇帝都不可能有絲毫馬虎。
皇帝道:“此事是由京兆尹告知於朕,便也由他來審理此事,一定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的。”
“多謝皇上。”李想容和柳扶風齊齊道謝。
至此,事情已經真相大白,皇帝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
到底是自己的授業恩師,又救過自己,過來一趟,不上柱香,確實說不過去。
正房的條件有限,皇帝便讓自己身邊的公公幫忙找來相應的物品,焚香祭拜,聊表敬意,也算全了一場師徒、君臣之間的情誼。
出了柳府,皇帝坐上龍攆,啟程回宮。
龍攆之內晃晃悠悠,皇帝半眯著眼,回想起自己昔日與柳煥君與臣、師與生之間的種種,再回想剛才在柳府之內所發生的一切,突然睜開眼,對外頭隨侍的公公道:“傳朕口諭,柳家的爵位,就讓柳愛卿的長子柳扶風繼承吧。”
“奴才遵旨。”那太監得令,立即調轉方向,朝柳府走去。
對於皇帝的這道口諭,柳扶風沒有任何歡喜可言。接了旨意以後,他就開始為柳煥的身後事忙碌了。
偌大的柳府重新回歸平靜,下人們很快就將靈堂搭建好,柳煥的儀容也由柳扶風親自處理妥當,然後停放靈堂裡。
白茫茫的一片中,柳府的下人們披麻戴孝,哭的好不悽慘。而身為兒子的柳扶風跟李想容,卻只是靜靜地跪在那裡,時不時往火盆裡放些紙錢。
這世上有嚎啕大哭的悲傷,有長歌當哭的悲傷,自然也就有靜默無言的悲傷。
柳扶風和李想容雖然不哭也不說話,可是整個柳府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們二人的悲傷,一點兒都不比其他人少。
二人就這樣一直待在靈堂裡,不哭不鬧,不言不語,不吃不喝,一直到深夜。
後半夜,由於一直保持著跪坐的姿勢不動,李想容不但雙腿早已麻木地失去知覺,而且整個上半身的骨頭都痠疼不已。為了不影響柳扶風,她只好輕輕的扭了扭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