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tyetop >
sty1nove.k"
dataads297"
dataadforat="auto"
datafuidthresponsive="true"><ins>
沐樾言眸色一頓,擁住我的雙臂陡然增添了力道。他圈著我,也不讓我再起身去往別的地方:“好了……我大概知道你想要聽什麼了。”
“誒……?”我有些怔忡,方要開口胡亂解釋些話語,雙手卻被他輕輕捧住,低放在唇邊,蹭了一蹭。沐樾言眼底的色彩清冷卻柔和,就這麼定定地凝視著我,溫言道:“盛忡流之前對我說的事情,我並未在意過……”他見我神色驀然一慌,便停了下來,垂眸一吻落在我的指節上,繼而放緩了聲線又道:“這些突如其來的陌生資訊,對我來說很是唐突,想必於你而言,也更是無形的打擊。可是,皓芊……你且認真聽我把該說的都說明白——我,從不曾認為你是某個人執念中的一部分,盛忡流所說的那些話裡,至少有大半都與事實全然相反。在遇到你之前,我只是個不知感情為何物的人偶,是你給了我愛,也教會我如何去愛,這些不可或缺的東西,若硬要說它們乃是身外之物的話,我也相信,縱然是一場大火,也不會徹底將之燃燒殆盡。”
“阿言……”十指被他極為珍惜地攥在掌心裡,我有些疲乏,更多的卻還是不堪重負的絕望與無助,“不是這樣的,阿言,你能明白我現在的感受麼——我……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會是由旁人的附屬之物幻化而來。所以當盛忡流前來告知我真相的時候,我甚至一度覺得自己是個怪物。不是玉,也不是人,不知道自己究竟從什麼地方來,卻一定要往莫名其妙的地方去……阿言,我很痛苦,你懂麼,我努力在這世上活了如此之久,到頭來,卻是被人從根本處全盤否定……我……阿言,我也不願相信這些,可是事到如今只要我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與風織遙息息相關的坎坷過去。我試圖將它們徹底驅逐,替換成與我自己的專屬回憶,可是……我沒法做到這一點,阿言,我……”
話未說完,嘴唇已然被他輕輕貼上。他難得卸去了往日裡強勢而又淩厲的親吻,轉而微眯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貼著我的唇瓣,反複地沿著邊緣廝磨。我有些僵硬,下意識裡想要將他一把推開,卻是被他託手抬高了下頜,順勢加深了這個意猶未盡的輕吻。
“你不是她,也永遠不會是她。”掌心墊在我發絲纏繞的腦後,他俯首下來抵著我身體,沉靜如潭的眼眸彷彿全然望不到底,“皓芊,你聽著,我愛的是你,一個完整的你。哪怕你是路邊的一塊石頭也好,我都會把你放在手心裡,誰也不能帶你走,你也哪裡都不準去……”
他話未說完,聲音卻已儼然是有些暗啞,抱著我的那雙臂膀甚至在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我全身一震,從心底深切地感受到他害怕再次失去的膽怯,淚水亦是止不住地隨著酸澀的眼眶蜿蜒而下。
在他說出這些話語的一剎那間,我就在固執地想著,即便是玉,也會擁有愛與被愛的權力。
——我在被一個人深深愛地愛著。
哪怕是眨眼閉目的一瞬之間,也能無時無刻地感到被愛帶來的刻骨銘心。
所以,我也定然能夠一樣竭盡全力地,回應這份致使我如獲至寶的深情。
就算是不被人輕易認可,就算是愛的本質遭人鄙夷,我也想要義無反顧地和他一起,一同走過日後每一個尚無定數的未來。
“阿言,別,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的,我垂下眸來,方試圖再開口說些什麼,他卻緊緊將我攬在肩頭,並不打算讓我瞧見他瞬間脆弱下來的異樣神情。
就這麼彼此相依偎了好一段時間,我的臉略微有些發燙,半掙紮著從他懷裡抬起頭來,偏又被他輕輕按了下去,轉而扯了條毯子過來,蓋在我身上,淡淡轉移了話題道:“……我出去給你端藥過來,你就在這裡躺著,不要亂動。”
語畢,見他正要從榻上坐起身來,我忙是伸手將他衣擺拽住,亂了陣腳地低低喚他道:“別走!”
沐樾言無奈停下了腳步,回頭溫言道:“沒事的,就一會兒。”
“阿言……”我咬唇道,“我不想再一個人呆在屋子裡了,你要出去,能不能帶上我一起?”
沐樾言有所會意地彎下腰來,揉了揉我的腦袋道:“上次是我疏忽了,往後那樣的情況下,絕不再留你一人,好麼?”
我抬眼,望著頭頂他溫暖而又寬大的手掌,心裡不慎遺失的那份安穩感方才一點點地找了回來。深吸了一口氣,我攤開手心覆在他手背上,寬慰下來想著說些什麼,忽而聽得門口一聲悶咳,驚天動地的踱步聲響即刻傳了過來,不過片晌,便見那姜雲遲拉長了張俏臉側身跨過了門檻,沒多說話,端著個藥碗重重擱在桌前,劈頭蓋臉就道:“好啥啊好?一點也不好!
”
“姜姐姐……”我一愣,瞅著她面色難看,便也大概能猜出是何原因——沐樾言雖是個能夠淡然處之的沉靜脾性,而那姜雲遲卻是個全然與之相反的愛躁之人,如今盯梢的目標直接翹了辮子,便愈發是催得她火急火燎,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會子滿臉不耐地繞著矮桌前後轉圈,一邊轉,還要一邊搖頭不斷唸叨道:“盛忡流給一鍋端沒了,你們倒是好,活生生地上演了一出伉儷情深。屆時殿下責問下來,該怎麼同他解釋?說你沐樾言沖冠一怒為紅顏,直接一刀剜了盛忡流的脖子?”
沐樾言聽罷,僅是泰然自若道:“……事出緊急,殺他也是必然之舉。”
“樾言,我都不信,這是你能做出來的事情。”姜雲遲揚起臉來,蹙眉盯著他道,“你殺誰不好,偏偏把盛忡流給殺了……這下可算玩得大,情報沒能榨出來多少,我們還得想法設法地把風頭給暫壓下來。”
“我昨日已將詳情悉數彙報給了太子殿下,不出三個月,他必然會出兵南下,與我們相會合。”沐樾言聲音低淡道,“在此之前,我們需要做的,就是以盛忡流的名義支配他手下的辭容樓。”
“你說得倒是容易,城內那些個小嘍囉確實好糊弄,但段琬夜那處可盡不是些省油的燈,萬一讓他瞧出異樣來了,到那時候又該怎麼打算?”姜雲遲撇嘴坐了下來,兀自往手邊倒了一盞清茶道,“再說了,我們現下對盛忡流他本人基本算是一無所知,昨日讓你幾刀砍成了那副鬼樣子,結果驗出來竟是個女兒身,可沒當場把我給嚇壞……”
驟然聽聞至此,我登時是駭得面色煞白,連連睜大了雙眼,情難自禁地驚撥出聲道:“女……那盛忡流是個……女人?”
“嗯。”身側的沐樾言應聲點頭道,“你昨日昏睡了實在太久,我一直沒能找到機會相告知這些情況。”
姜雲遲亦是揚眉道:“怎麼,可有嚇一大跳?她把自己藏得那麼深,任誰也沒瞧清她的真實身份。想來那辭容樓中的一眾下屬,至今怕也還是將她當‘老爺’看著——就是這麼一個深不可測的女人,不明不白地就讓她死了,你說說,我們現在又能拿她如何是好?”
我險些呼不出氣來,瞪著她,瞠目結舌地疑心道:“沒道理啊,且不說她那一貫低沉的嗓音……就看她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都是朝著正常男子的個性方面靠攏的。”
“那是因著她終日以紗覆面,又不曾從那擺滿了玉器的黑屋子走裡出來,所以會致使人産生一種異樣的錯覺。昨日處理屍體的時候,揭了紗,驗了身子,才發現她喉間除了樾言劃的那道致命傷,還有另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舊疤,許是因此,才造成其嗓音又低又啞,與尋常男子無異。”
“舊疤?”我神色微凝,旋即立馬下了床榻,上前詢問她道,“是什麼樣的舊疤?”
“豎直的一條,約莫是由利器所致……哎,你問這些又有什麼用?”說到一半,即刻反應過來,那姜雲遲撚著手中茶杯的邊緣略有不耐道,“人都死了,事後關於她的一切謎團,都只能不了了之。你若是非要問明白的話,怕是也只有段琬夜那賊人曉得一點,倒不如……”
“行了。”冷聲將她打斷,沐樾言不鹹不淡道,“人是我出手殺的,倘若殿下有意降罪,悉數由我一人承擔。”
我面色一僵,不由輕輕勾住他手腕道:“阿言……”
“無事,盛忡流之死,乃是必然之事。”沐樾言彎下腰去,自桌邊端了盛藥的瓷碗於我面前道,“他的底細能查清楚固然是好,但如若不能查清,也並不會對往後的計劃造成多大的阻礙。你安心養傷便是,其餘的我自會……”
話到一半,卻是生生停了下來。我驀然上前,從身後將他緊緊抱住,他則是微垂了眼睫,抬手無聲扣上我的指節,未再過多言語。
在旁的姜雲遲無端見了此狀,亦是一時無話,只能默然側立於桌旁,安靜地捧著那盞清茶一言不發。
——如是一來,我們也並無更好的辦法來解決此番突如其來的意外之事。遂翌日初晨,天還未亮,沐樾言與姜雲遲二人便出了據點,返往辭容樓內處理一眾遺留下來的繁雜瑣事。
也是好在沐樾言當日出手刻意謹慎了幾分,並未在酒樓內外引起過大的動靜,加之盛忡流本人極為孤僻疏冷,不常露面於眾人視野之內,所以迄今為止,古晁城中四散分佈的暗處眼線,還尚未從中察覺出任何不利的異樣氣息。
事情到了這般地步,也可以說是已然演變得一發不可收拾。於是,沐樾言幹脆將計就計,將辭容樓內被蒙在鼓中不知所謂的眾位僕從悄然換血,以穩定的己方勢力日漸侵蝕佔據其趨向於衰頹的中心地位。
是以,期間時隔足有整整五日之久,原本駐紮於城中各個據點的精兵影衛被沐樾言安插到辭容樓上下的每一處角落,用以監聽套取來往人流中傳遞而出的各類有利資訊,同時又為防止盛忡流已死的真相過早暴露於人前,他們還在私下做著些“清理門戶”的重要工作。
而自那日我險些落在盛忡流手中遇險一事之後,身邊被沐樾言派來看護我的人手便陡然增加了整整一倍。然,饒是如此,我心中仍然存著芥蒂無法輕易放下,遂數日以來,皆是安靜無聲地躺在房中,獨自一人回想著一些雜亂無章的往事,往往連沐樾言待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都是沉默不語地陷在自己的世界裡,沒能立馬注意到他的存在。
所以待到後來我身上淤傷好了些許,沐樾言便帶著我再次潛入到了辭容樓中,對盛忡流屋內那尊“尚未完成”的女子玉雕進行更深層次的打探與研究。
——恰是因著盛忡流已死的緣故,他那處用來收藏各類古玩玉器的暗室也不得不保持原樣,以藉此做出人還活著,只是未曾出屋的假象。所以事畢姜雲遲等人前來處理屍體的時候,也僅是簡單清理了屋中殘餘的可疑血跡,並未挪動博古架上任何一件珍貴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