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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茴默默地從自己的書包裡翻出一包小手帕紙, 遞給了她。
“我每天都會來公園撿塑膠瓶,我沒有告訴我媽,其實每一次過來我都很難過, 因為看見別的小朋友手裡都有糖人, 可我只有空空的塑膠瓶。可在遇見顧長青後,我就再也沒有這樣認為過了。每次來公園, 都很高興。到了後來,家裡的情況稍微好了一點, 我媽也終於從工廠裡的一線流水作業工人變成了小領導, 坐在工廠的辦公室裡統計資料的人員, 終於不用我再來撿塑膠瓶了。可我還是每天都習慣在這裡走兩圈,這裡有太多太好的回憶了,就算是每天來走一邊, 感受一遍,都不會膩。”
聽著沈岑從前的故事,鐘茴不由都入了神,手邊的飼料被她一不留神, 全部給倒進了湖水裡。一時間,溫順的錦鯉似乎也變得兇殘了,一條一條的像是要飛躍龍門那般, 從水面下躍了出來,一張嘴張得大大的,將漂浮在湖水上的彩色的飼料一口吞噬。
“呀!”幾百條擁擠過來的錦鯉,不約而同地拍打著魚尾, 濺起了陣陣水花,落在了鐘茴的腳腕上,讓她不由驚撥出來。
沈岑見狀,哈哈地笑了出來,雖然還帶著鼻音,可似乎還挺高興。“你傻啊,你這樣會把它們給撐死的,以前我也不懂,還是顧長青……”她的聲音突然一頓,這話題戛然而止,沈岑臉上露出了一個苦笑,“好多年,好多事,都跟他有關啊!”她訥訥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了哪裡。
鐘茴看著這樣的沈岑,突然感到心疼。她伸手攬過了女子的肩頭,“都會過去的,以後都會好的。”
她說完這話不久,沈岑就摘掉了墨鏡,趴在了她肩膀上,不一會兒,鐘茴的肩頭變濕了……
顧長青真的出國了,在所有人都沒有料到的情況下,真的出國了。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鐘茴還在上課,為了即將到來的期末考試奮鬥著。
顧長青沒有給任何人提前通知,就連是邵南洲幾人也知道他有這個打算,可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快。一個月的時間,似乎一切都變了樣。顧長青是在機場登記前給他們四個人群發的簡訊,正在上課的沈岑,幾乎是不顧一切就沖出了課堂。
鐘茴不放心,在數學老師的咆哮聲中,也沖了出去。
快七月了,洵北市已經進入了一年內降水最多的時節。鐘茴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還有快要消失在雨簾中的那抹身影,咬了咬牙,正要沖出去,突然,她的手臂就被人拽住了。鐘茴回頭,就看見她的班主任沉沉的臉色。
“回去上課,沈岑這邊我會看著辦的!”董老師說著,就朝著雨中跑去了。
這一個月裡,沈岑是有多消沉,他們所有人看在眼裡,作為班主任的董老師,也看得明白。現在是上課時間,依照洵北中學的要求,這期間是不能有學生離校的。董老師趕到的時候,正好沈岑被保安攔下,還沒離開校門。
她心裡鬆了一口氣,大步走到了兩人身邊,一把就將自己的學生拽在了手裡,“沈岑!”她嚴厲呵斥道眼前的人,“這個時候不上課,還擾亂課堂紀律,你是不想上學了是吧?!”
沈岑紅著臉,她沒打傘就跑了出來,現在臉上也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董老師,我求你了,就讓我出去吧,就這麼一次,回來後我保證好好讀書!”這一個月裡,她的煎熬,顧長青沒有看見,那個人甚至都沒來學校上課了。原本她以為一切都會過去,可現在,在收到了那條道別的簡訊後,她發現自己依舊不能冷靜鎮定,顧長青的一切,都牽動著她的神經。
保安見狀,他不以為然,沒有老師會就因為學生的兩句懇求的話就同意的。
“好。”可是,出乎意料的,他聽見了一個好字,“不過,我要跟著你一起去。”
沈岑腦子有些渾渾噩噩的,可在聽見班主任這樣說的時候,還是愣了愣,“董老師?”她不明白了。
“總不能讓我的學生哭哭啼啼地去機場吧?狀態這麼不好,萬一在外面出事了我怎麼向你家裡人交代?”跟前的女人微笑著看著她開口。
她是邵南洲去辦公室找過來攔截沈岑的,自然知道了發生了什麼。只要有一天沈岑還是她的學生,她就不會放任不理。這話,不是說著玩玩的。
兩個人都沒帶傘,坐進計程車的時候,這才覺得身上都被大雨打濕了。到了機場,不出意外的,顧長青已經飛走了,他沒有給任何人來送別的機會,沈岑一下癱坐在地上,哭得像個迷路的旅人。
過往的有不少人將視線落在了她們兩人頭上,兩人像是沒覺察到一樣,沈岑最後被董老師拖進了機場的甜品店。
店裡的人不多,放著舒緩的輕音樂。點了兩杯熱飲,還有甜點,董老師這才折身回到位置上,坐在沈岑的對面。
“甘心嗎?”突然,她開口問道沈岑。
被問的人怔住了,“董老師……”沈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可在對上了前者的眼睛後,她倏然點頭了,“很難受的感覺。”所以,怎麼會甘心?這種別拋棄的感覺,很差勁。
“那就讓自己變得優秀吧,讓從前低看過你的人都後悔。”她對面的人這樣說,“學校為什麼禁止早戀?就是擔心你們現在這樣的年紀,一旦沉迷進了感情了,別的就變得不重要了,愛人也是盲目的。從前對方能給你愛情,但如今,他也有權利收回去,可你,看看你變成了什麼模樣,還不如當初的自己。
“你要是選擇一直這樣渾渾噩噩地過下去,我也沒辦法阻止你。可逆如果願意在將來被人高看一眼,我就幫你。”董老師緩緩開口,目光深沉地看著自己的學生。
沈岑眼裡的灰暗似乎尋找到了一絲光芒,不過很快又熄滅了。“那又怎樣,他已經走了。”她覺得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人已經走了,離開了她。
“你是為了顧長青而存在的嗎?還是你就已經認為自己是菟絲花,永遠都只能依附於他?”對面的老師聲音微微提高了兩分,看著這麼不爭氣的學生,似乎有些生氣,“我大學的男朋友家裡很有錢,在畢業之前,他媽媽就找到了我,說,董華,你要認清現實,我們這樣的家庭是不會接受你的!”就因為自己的過去,她對自己的這個學生多了一分包容,“難道我就因為別人對我的兩句打擊,就自暴自棄嗎?我承認我不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出生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唯一能決定的,是我孩子的出生。變得更好,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爭一口氣,讓從前瞧不起你的人對你刮目。所以,你現在究竟是要繼續成為已經離開了你的橡樹,繼續做可能隨時幹枯的淩霄花,還是做舒婷那樣的木棉?”
沈岑沒有立刻給出回答,她的臉龐,朦朧在了一團熱氣裡,表情像是帶著迷茫,又帶著幾分思索。
直到這天結束,沈岑也沒有親口告訴董老師答案,她只是默默地跟在董老師身後,被送回了家裡,洗澡更衣,閉眼睡過去了。
人會在打擊中成長,變得更加強大。
第二天,沈岑從家裡來到教室,似乎就變了一個人。
鐘茴昨天擔心了她一天,本想著今天要怎麼安慰她,結果早上來到教室的時候,發現沈岑竟然沒有在教室吃早飯,甚至還拿著英語書朗讀。這個時間,距離早自習還有十多分鐘,她驚呆了。
“沈岑,你,還好吧?”昨天那樣的情況,大家都知道沈岑肯定見不到顧長青出國前最後一面了,可她的執著,讓人無法阻止。
朗讀的聲音停了下來,“挺好,沒什麼不好。”沈岑扭頭,沖著鐘茴笑了笑,這笑容沒讓鐘茴放心,反而讓她的小心髒緊了緊。“我還好奇為什麼有的人說最悲傷的時間也不超過七天,而我一個月都很難受。昨天突然頓悟了,不是我太特殊,那都是我自己作的。現在想來,似乎也沒那麼傷心。顧長青走了,可我還要繼續生活。”
她猛地一下又吐出了一句哲理性的話,讓鐘茴覺得更加不同尋常了。
正好,這時候邵南洲跟陳海倫兩人並肩走進教室,聽見這話,邵南洲抬頭,嘿嘿一笑,“看來以後你是想要朝著有文化的女流氓的方向發展了!”
“邵南洲!”沈岑好不容易醞釀出的一句正經的臺詞嗎,眼看著就要被老友玩壞了,英語課本在她的怒吼後,結結實實地印在了邵南洲的臉上。
他們這兩桌的氣氛似乎回到了從前,“哦,我的失誤,是力氣大的有文化的女狒狒!”邵南洲繼續點火,反正沈岑在跟他“鬥”的四五年裡,都沒有討過好處。
坐在旁邊的鐘茴見到這一幕,終於笑了。沈岑似乎還是那個沈岑,可又好像變了不少。上課睡覺已經跟她沒有關繫了,老師批改作業發現多了一本的時候,也漸漸變得不那麼驚訝了。叛逆過桀驁過的少女,似乎在一夜間換了個芯,變成了另一個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