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現實的窗戶 嗯,男朋友。……
不過自己也不遑多讓, 一次爬山時拍的日出照片,金色的光順著水平線微微透出,山上還帶著薄薄的霧氣, 似乎下一秒就會被驅散。就這一張照片,白霧澤把它放在微信裡當了快四年的頭像, 朋友圈寥寥幾張過生日的擺拍照, 還是父母的催促下才不情不願拍的,敷衍的拍照技術下, 照片裡的臉有些畸變。
白霧澤退出對方朋友圈,心裡只希望對方會是一個有正常審美的正常人。什麼情深深雨濛濛的風格,還不如直說想讓他喝西北風來得實在。
本以為加上好友後這人會再晾個幾分鐘再理他,沒想到剛回到聊天介面,對方就發來幾個聊天框。
陳總設計稿對接人):「你好,我是這次專案對接的負責人。」
陳總設計稿對接人):「你叫白霧澤?」
陳總設計稿對接人):「什麼時候來面談一下設計稿理念吧。」
陳總設計稿對接人):「定位」
霧:「在酒店討論嗎?」
陳總設計稿對接人):「嗯,順便一起吃頓飯。」
陳總設計稿對接人):「你方便嗎?要是有空的話可以打電話給我,我到你公司樓下去接。」
白霧澤剛想回:可是我沒有你的電話, 對面就發來一串數字,附帶兩個字「存好。」
其實他不是很想和工作上的人有什麼額外的聯系, 最好專案完成之後就再也不要相互發訊息,節日祝福也不要, 但是面對甲方如此強勢簡潔的要求,白霧澤咬咬牙,憋屈地在通訊錄上添上了手機號。
本想學對方冷漠地回一句加上了, 最後斟酌再斟酌,白霧澤還是在後面添上一個小黃豆敬禮的表情包。
做完這一切後對面沉寂了幾分鐘,就在白霧澤以為對方不會再發什麼的時候,手機跳出來一條資訊。
陳總設計稿對接人):「還有你的呢?」
白霧澤沒反應過來, 問了嘴我的什麼?
對面直截了當:「還有你的電話,也給我。」
白霧澤有點想罵人了。但是這時候主管從辦公室裡出來,繞到他背後看了眼手機,隨後直起身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很輕快:“你這和對接人聊得很好嘛,他也剛剛和我說你跟他聊得來,合作肯定比上一個輕松,小白啊,你跟他明天好好談!爭取以最快的時間完成這設計稿!”
白霧澤“嗯”了聲,木著臉點頭,只能在心裡默默反駁:你哪隻眼睛看到聊得好了?萬惡的上司。
手上視死如歸傳送了自己的手機號碼,只能安慰自己這次合作完之後再刪除。
和陳師列見面的感覺讓白霧澤很奇怪,不像是去談商務,反倒像是來開屏的,臨走的時候實習生拉住他,在他耳邊惡魔低語:“霧澤哥,你可千萬不要馬上就答應他啊!一定等設計稿完成之後再說!”
白霧澤簡直想敲開對方的腦袋看看到底在想什麼,而走到公司門口,迎接他的是一輛黑色帶星光的賓利,車衣像是定製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對方穿了很正式的西裝外套搭配襯衫領帶,手腕上帶了一串在陽光下會泛光的黑色珠子,很大,很顯眼,白霧澤目測了一下,差不多人瞳孔大的樣子。
對方人長得比他還要高一點,頭發一絲不茍梳過,整張臉帶著侵略性,眼神沉沉掃過每一個在公司門口偷偷看他的人,面無表情撚著手腕上的珠子。直到白霧澤開啟那扇玻璃門,那雙冷漠的眼睛裡終於出現一點情緒,整個人從看起來“不好惹”變成一個溫潤理性的甲方高管,在看到白霧澤走向前時越來越小的步伐後,又透露出些許失落。但很快,隨著白霧澤越走越近,那點失落也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失而複得的欣喜。
第一次坐這麼貴的車,難免有些拘謹,白霧澤被紳士地邀請上了副駕,旁邊熱切的目光像是在灼燒他的火焰,他卻像被冰塊凍住,繫上安全帶後僵著身體一動不動。車內彌漫著一股很濃的皮革味,他很不適應,不知是香水還是原本就有的味道,在那道目光再次傳來的時候,他霎時感覺自己有點頭暈。
白霧澤原本以為自己的不適掩藏得很好,畢竟他擅長於此,就在他以為自己會維持這樣的狀態一路到目的地的時候,旁邊的窗開了一個小縫,風不大,但剛好能帶來新鮮的空氣,白霧澤額前幾縷碎發微微飄動,他一直僵硬著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
坐在駕駛位一直用餘光關注的陳師列鬆了口氣,問:“你是不是有點暈車?”
白霧澤剛放鬆下來的身體又變得有些僵硬,他點點頭,聲音有點輕:“還好,我......平常不坐這種車。”
一瞬間陳師列有些無話可說,他看了眼白霧澤垂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要是還覺得不舒服,可以把車窗開大一點。”
白霧澤點點頭,順從地放下點車窗。
聽到這句話,陳師列萬分想要想停下車來,把他抱在懷裡好好安慰一番。他原本不知道為什麼白霧澤每次回到遊戲站臺後總是無比睏倦,能做的只有讓對方好好睡一覺,休息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直到他這次接手了新的專案。原本專案的負責人是出了名的愛折磨人,交上來的作品還總是差強人意,陳師列念著老員工的情意忍了他一次,直到這次實在受不了和科技毫無適配度的終稿,在對方言辭鑿鑿的據理力爭下,利用上司的職能輕飄飄扔下辭退信,面對對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陳師列心情在那瞬間無比愉快。
沒想到更大的驚喜就在後面,他原本以為這是一場即將回到正軌的專案,然而在他點進那個名叫“霧”的好友圈裡,重逢的喜悅如同戰鬥的號角在他的腦海中響起,告訴他,你一直預想的終於到來。
他要把他們的關系回到正軌,就像他一貫的決定一樣,即使白霧澤暫時忘記了他們的相遇,所以在聽到白霧澤拘謹又小心翼翼的回答後,他很大膽的,伸過去握住了白霧澤的手。
——像從前一樣。
如果他們的關系還有一百步,陳師列想,那他願意踏出九十九步,剩下的決定權,他自願交給對方。
陳師列做好了被甩開的準備,但是沒有。那雙手骨節分明,把玩時瑩潤如同玉石,結構又靈巧似精密機關,收攏時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從指縫間穿過,雙手交疊,親密無間。
就是這份不反抗,給予陳師列說下去的勇氣,他想,這就是白霧澤踏出的一步。
白霧澤僵著手臂沒有動,對方伸手觸碰到他的一瞬間,手臂酥麻得像是被下了軟筋散一樣,順從又妥帖地任由對方扣緊雙手,彷彿這個舉動做過無數次,存在過無數次,而他的接受也同樣存在過無數次。
他聽見對方有些顫抖的聲音,像是緊張極了,過幾分鐘就要深吸一口氣,偏偏還要裝作鎮定的樣子,可白霧澤被他握著手,能感受到對方手心的熱氣和潮意,汽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空氣逐漸變得溫熱,重新變得明顯的皮革味道讓他的思緒有些混沌,卻不是那麼難受。
他一時之間有些恍惚,陳師列口中的一趟又一趟的車站和遊戲世界讓他覺得熟悉又陌生,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醒來就會忘記的夢,但是現在有人將它完完整整重新複述出來,他原本模糊的記憶被人用力擦拭,重新擺在他的面前,白霧澤水潤潤的眼睛望著陳師列,一如往常。
而最後的重溫,是陳師列欺身前來的一個吻。
隨之而來的是呢喃和低語:“你終於想起來了。”
白霧澤被壓在玻璃窗邊,輕輕喘息,眼神中透露的卻是笑意:“嗯,男朋友。”
換來的是更加激烈的吻,窗邊微涼的風習習拂過發梢,白霧澤這才想起車窗還沒關上,喘息間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唔......車、車窗還沒關.......”
陳師列捧住白霧澤的臉頰,一隻手繞過白霧澤關上了車窗,把嘴唇輕輕按在白霧澤的眼睛上,鸚鵡學舌般:“嗯,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