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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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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會有情人,崔家風雲起。

阿沅以為自己在做夢,確實也像做夢,她想莫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且還是個夢中夢?遠在嶺南八郡的人怎麼會出現在清城?她捏了下這人的臉,指腹下的觸覺有點糙。

“阿沅,真的是我。”低沉的笑聲打破一室靜謐,阿沅想退開的手被他捏住,被帶著重新撫上他的側臉。

阿沅不敢置信,掩下心頭詫異,壓低聲音吼他:“你瘋了?”往常在林家也就算了,現在他竟然還敢爬崔家的牆?不對,這不是重點,她抽回自己的手。

“你不是在八郡嗎?”

對,這才是重點,身為八郡的守將、晉王的屬臣,竟然出現在千裡之外秦王的封地上?

程讓輕嘖了一聲,他夜視力很好,藉著月光將阿沅面上的憂慮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你了。”他話音輕松,似乎不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有什麼不對,甚至將阿沅收回被窩裡的手又小心拽了出來,緊緊攥在自己手中。

秋日夜裡有些寒涼,阿沅只著單衣坐在床頭,被子只蓋在腹部,小腹以上的身子涼颼颼的。但她心裡像窩著一團火,躁意從骨子裡燒出來,將她的臉蛋燻得通紅。

“你怎麼來了?”她語氣不由得低柔了幾分,仔細聽還能聽出其中的羞澀,那是少女獨有的春情。程讓的心蕩了一蕩,上半身微微前傾,唇堪堪停在她額角。

“都說我想你了,岳母突然送你出城,嚇壞我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他輕舒一口氣,“還好你沒事。”

阿沅奇怪道:“你怎麼知道的?”她寫的信裡明明只說自己想念阿姊,來清城住些日子,半點沒提到京城之事。

程讓不答話,伸手將她圈進懷裡,一路上的疲憊暫時消解,世間唯有這個姑娘能讓自己安心。屋外夜深越寒,屋裡溫情流淌。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他派的人時時盯著,就怕她出任何意外。朝中風雲變幻時,他就已經透過眼線知曉了江太尉的佈局,可惜自己實力不夠,只能藉著晉王的勢力勉強保住阿沅家不受太多牽連。

盡管知道自己的安排應該不會出差錯,但收到訊息說徐氏突然將阿沅送出了城,他還是嚇了一跳。以為有什麼事脫離掌控,當即和晉王談了條件,晉王有意和秦王打交道,他便攬了差事,連夜上路,半個月的路程被他壓到十天,進城之後梳洗一番,趁夜深人靜時才敢來找她。

還好阿沅現在還好好待在他懷裡。

阿沅見他不想說,也不逼他,但也不敢讓他繼續待這兒了。崔家守衛不嚴,可人多眼雜,若讓人看見,指不定生出多少波瀾。

“你住哪兒的?快些回去歇息吧。我明日尋個由頭出門,你再來找我好不好?”

程讓抱著她沒動,聲音低啞:“再讓我抱一會兒,一會就行。”為了趕路,他已經好幾日都沒睡個好覺,此刻抱著她就像自虐,偏偏她話音和軟,勾得他不想走。

阿沅無奈,生怕動靜大了引來旁人,若被人瞧見她屋子裡有男人,那就是跳進清水河也洗不清了。

“再不走我就生氣了,我最近本來就煩擾,你再氣我,我以後晚上就去尋我阿姊一起睡,想來姐夫不敢不答應。”

這威脅……程讓失笑,阿沅果然深知他的脾性,他哪裡捨得她多添煩憂。只能摸摸她頭,道:“我偷偷來的,清城認識我的人太多,白天不便出門,我明晚再來尋你。”所以,不要去尋你阿姊。

他肩上還有晉王交代給他的任務,再怎麼想念阿沅,也還是要注意分寸。

等他神不知鬼不覺地跳窗而去,阿沅的心才後知後覺地開始怦怦亂跳,真是……太大膽了。這世道雖風氣算開放,對男女之防不多苛責,可夜裡於閨房私會卻也太過刺激,彷彿偷情一樣。

阿沅做了大半年很少出閨門的乖乖女,卻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在姐夫家夜會未婚夫,這未婚夫還是本該待在遙遠的嶺南的人。

她摸摸自己額角,剛剛程讓的呼吸還灑在那兒,現在卻出了一片細汗。她隨手揩了下,躺平身子,將被子蓋到鼻子以下,這才長舒一口氣。剛剛跟他待一塊時,滿心被擔憂佔據,這會他走了,倒是起了些歡欣。

翌日起床後,崔家還是一派平靜,阿沅陪阿姊用完午膳以後就回房歇晌,誰叫她昨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又念著今晚還有約,只能午間小睡一會,養養精神。

這一歇就是大半個時辰,醒來都不知今夕是何年。

還沒等阿沅徹底清醒,綠羅就跑進來焦急道:“姑娘姑娘,崔家出大事了!也不知大姑娘該怎麼處理?”

阿沅被她唬了一跳,坐起身來邊穿衣服邊問:“什麼事?阿姊在哪?”

綠羅不敢怠慢,一五一十說來:“聽說過幾日樊城張家人要上門來商定張公子與崔家二姑娘的婚期,崔夫人就想派人去孃家將二姑娘接回來,結果到了二姑娘外祖家,卻聽說二姑娘早幾日收到崔夫人來信,已經回家了。”

崔家二姑娘是崔以玫,也是阿沅這世的第一個閨中朋友。此番她作客崔家,崔以玫卻正巧去了外祖家,因此一直不得見。沒想到這會兒竟出了這種事。

崔以玫失蹤了。不知是被人擄了去,還是自己去了別的地方。

阿沅突然想起去年她和崔以玫一起去千門寺求平安符,路上談到了婚嫁之事,她當時還取笑問崔以玫以後是不是長居樊城,崔以玫當時是什麼反應來著?

平靜到不可思議,只模稜兩可地說了一句“應該是吧”。

當時雖也有疑惑,到底不曾多想,如今想起來,阿沅只覺心中冷然。但她的懷疑不好對崔家人說起,只能陪著阿姊去安慰崔夫人。

崔夫人揪著帕子一直哭,只道自己女兒命苦,竟遭此橫禍。阿沅聽了不由皺眉,看阿姊被崔夫人抓著的手腕上已經泛起紅印,終於忍不住出聲道:“伯母先別急,報官了還是派人去尋了?”

崔夫人哽咽道:“已叫人去尋了,可從哪兒找起啊!”

這就是沒有報官了,阿沅心想,崔家派人尋還不如報官呢。可她也知道,崔夫人這是為崔以玫的清譽著想,報官那事情就鬧大了,自家口風好歹嚴些。

她嘆口氣,還是說了出來:“我以前就與以玫要好,常聽她談及佛法。說不定她這次貪玩,去了哪家寺院求佛,一時忘了使人回家報信也是有的,伯母不如派些人往清城寺院裡去尋一尋。”

崔夫人半信半疑,最後還是在林泠的勸說下,讓人去各個寺廟都走了一趟,晚間終於傳回訊息說找到了。

阿沅鬆了口氣,還好她蒙對了。崔以玫還真的是一心向佛,不想成親啊。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想感嘆一聲,我家的男主怎麼這麼不要臉,咦~~~~[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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