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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a 市 的春天總是來的很快， 剛過完年，到處就都是綠色的了。回去的路上，陳思瀚開著車，楚青釉坐在副駕駛，安靜地聽著歌，望著窗外的風景出神。
今天其實並不是很冷，天氣預報說是個回暖的好天兒，可不知怎麼的，她卻覺得比前幾天更冷。也許是看到關旭明，和他聊了那麼一下，讓她感嘆有些人和事，轉身就已經不同了。
認識關旭明的時候，他給她的第一印象是個陽光、有禮貌甚至有些靦腆的男人。可誰會想到，僅僅幾個月的時間，他卻因為家暴被抓進牢籠。
他是不是個家暴狂，她不清楚，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她永遠也不能瞭解真實的一面。所以當今天民警給她打電話，說關旭明要見的心理醫生是她時，她幾乎沒有猶豫就答應了。
和關旭明聊天的過程中，他始終很冷靜，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躁狂或者意圖襲擊人的傾向。他說他需要一個人陪他談談，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跟他說過心裡話了。
她便安靜地聽他說，雖然大部分時候他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語，說的話也含糊不清。他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說了十幾分鐘後，便說自己好多了，不需要她了。
她到這裡是充當一個心理治療師，那麼，既然病人冷靜了，她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何況，她和關旭明本來也不是深交好友。
但是就在她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關旭明卻突然叫住她，對她說了一句話。
“楚青釉，我淪落成這樣你也有責任的，不是打算袖手旁觀吧？”
她剛開始不明白關旭明這句話的意思，直到走出來看見沈卓言和容媛媛，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關旭明是在暗示她，讓她阻止容媛媛和沈卓言在一起。他在牢籠裡，即便只有十五天，也放心不下妻子的操守。他不能時時刻刻盯著，那他就要找另一雙眼睛幫他盯著。
在關旭明眼裡，她就是最適合的那雙眼睛。關旭明很清楚她跟沈卓言的過往，也清楚沈卓言的感情歸屬。他的最後一句話，清清楚楚地流露出威脅——如果你袖手旁觀，後果自負。
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人？她只要一想，整個人都不寒而慄。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車廂裡，陳思瀚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一絲關切。
她搖了搖頭，不想讓他擔心：“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那種頭疼欲裂的感覺又回來了，只是不知道是她沒休息好還是異能又出了問題。
陳思瀚擔憂地看了她一眼，勸道：“關旭明的話，你不要放在心裡。像他這樣的人，我也見過不少。自己家庭出了問題，卻把事情歸咎到別人身上，根本不值得同情。如果他懂得審視自身的錯誤，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犯錯了。”
說起關旭明，他的表情冷漠至極，楚青釉有些驚訝，陳思瀚在她印象中一直是溫文爾雅的暖男，沒想到也有對人冷漠的時候。
她想得入神，一回神才發現陳思瀚正盯著她。他微微怔笑：“怎麼了？我說的不對嗎？”
“你見過很多這樣的人？”她抓住他話裡的端倪詢問。他是大學教授，認識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沒有像關旭明這樣的人，不是嗎？
陳思瀚發問她：“你忘記之前請你去講座的王教授嗎？他可是這方面的專家，手上有無數案例。很多人遇到事情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把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因為這樣可以讓他們的負罪感降到最低。你學過心理學，你應該也清楚的。”
“我是學過，不過只是皮毛。你說，像關旭明這樣的變化翻天覆地的，是不是有點不尋常？”
“沒什麼不尋常，這只能證明一個事實：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盡管他大部分時候都是正常的、社交的，那並不代表這就是本來的他。人是趨利避害的動物，社交性往往是人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而褪去社交表象後的野性才是本性。”
科學上說，任何事情都有其原因，或是內因，或是外在作用，內因決定外因，如果從這方面來看，陳思瀚的話的確是沒錯的。可他將人的社交斷定為虛偽的表象，還是讓她心裡梗了一下，再說不出什麼話來。
路況順利，車子很快到達楚青釉的小區。下車的時候，陳思瀚提出送她上樓，楚青釉婉言拒絕了，主要是她的確不舒服，就算招待他去家裡也不能作陪。
陳思瀚也沒有勉強，囑咐她休息便走了。
隨後的日子，一切風平浪靜。那天後來在拘留所裡發生了什麼，楚青釉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不打算理會關旭明的那句威脅，正如陳思瀚所說，如果他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的錯誤，那麼根本不值得同情。哪怕她對容媛媛沒有好感，也不代表她會對喜聞樂見容媛媛被一個家暴狂虐待。
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對另一個人施暴，尤其當那個人是你至親的人。
她是在幾天後才得知，原來在關旭明被拘留的第二天，沈山已經將容媛媛接去了沈家住。沈山對容媛媛一直心存愧疚和憐惜，且把她當做準兒媳的不二人選，會這麼做再正常不過了。
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她剛從機場把表妹接到大學放好行李，兩人轉到附近一家咖啡廳裡吃東西。她掃了一眼崔彤的訊息，慢慢把手機放下，表情毫無波瀾，繼續跟表妹嘮嗑：“我記得你以前讀書的時候很討厭理科的，怎麼後來居然選了醫學系？”
表妹嘆了口氣：“還不是我爸，他說女孩子學醫好，將來容易嫁人，就讓我報了醫科。”
“姑姑也不反對？”
“我媽你還不知道嗎？我爸說一她哪裡敢說二。”
楚青釉笑笑：“既然報都報了，就好好學吧。對了，陳教授有沒有聯系你？”
聽到陳思瀚的名號，表妹頓時賊賊一笑：“聯絡了。表姐夫可真聽話，一接到表姐你的命令，立刻就打電話給我，還幫我跟導師、教授都打了招呼。我現在可算是上頭有人了。”
楚青釉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別鬧了。你可給我好好學，別以為教授認識你，你就肆無忌憚了。要是考砸了，休想我去幫你求情。你不怕丟臉我還怕呢。”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跟我爸媽一樣煩？”表妹捂住耳朵不耐煩的模樣，“我會好好讀的啦，我還怕以後醫死人呢。”
楚青釉皺眉，深深嘆了口氣。現在的小孩真是和以前不一樣了，難教還脾氣大。
“好好好，那我再說一句。”楚青釉嚴肅地看著她，“在大學裡交男朋友要謹慎一點，別被人騙了。”
所有少女的通病就是在提及男朋友這個話題的時候會面紅耳赤，害羞起來恨不得用小拳拳捶你胸口，表妹也不例外，幾乎是瞬間把五官擰起來：“表姐你說這個幹什麼？我像是那種亂交男朋友的人嗎？”
楚青釉看著她頭上的5，掩飾住憂心，結束今天的姐妹茶話會：“行了，我還有事，就不陪你了。有事隨時找我。”
對面的人立刻高興地揮手：“表姐再見。”
離開咖啡廳後，她重新把崔彤的資訊拿出來看，心頭的煩悶又悄然浮上來，堵得有些難受，幹脆開車去市區商場， 血拼了一下午。
拎著大包小包走出商場的時候，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會碰見容媛媛。盡管她戴了眼鏡和口罩，但她身上穿的衣服和上次一樣，迎面走來的時候，視線一直和她交織，沒有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