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秋蟬喚醒了熟睡的梧桐,鼻翼間充斥著清新的蘭花香。
梧桐反手抱著玉凌軒,像條毛毛蟲一樣窩在玉凌軒懷裡,玉凌軒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享受著梧桐的依賴。
“待會不用怕,我會保護好你的……”,玉凌軒摸了摸梧桐的腦袋說道,看著自己懷裡的人像是小奶貓一樣撒嬌,不由得覺得好笑。
梧桐乖巧的坐起來,發現自己只穿了一件小紗衣,隨著秋風吹動小臂感覺到微微的寒意,隔著朦朧的紗衣,一小節玉臂若隱若現。
玉凌軒隨手取過自己的外衣披上,玉冠束縛的頭髮撩到外衣,明媚的陽光透過紗窗落在地下一片金光,樹葉隨風輕揚,伴著濃郁的桂花香,沁人心脾。
“你好像長點兒肉了,想來是廚子的手藝不錯……”,玉凌軒笑著說道。
梧桐的俏臉已經不像是當初救回來那般蒼白,下巴也開始有一點肉了,粉嘟嘟的很是可愛。
梧桐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紗衣單薄,有些彆扭的用被子把自己蓋起來,想要悄悄穿上衣服。
玉凌軒瞧見梧桐在床上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眼睛上蒙著的白絹隨風輕動,身子完全被薄被掩蓋。
小被包動了許久,梧桐終於是穿戴整齊了,玉凌軒看著梧桐把自己一張小臉折騰得紅撲撲的,不由得笑了。
低沉的笑聲彰顯著玉凌軒此時此刻的好心情,玲兒進門瞧見自家爺臉上的笑容一時之間竟然看呆了。
“伺候小姐梳洗吧!”,玉凌軒輕輕咳嗽一聲,成功讓玲兒回了神,恭敬的朝著玉凌軒一拜,說道:“奴婢這就去”。
天青色的紗衣,湖藍星內襯上繡著杏林縈香,瓔珞小扣攏著玉頸,隨著秋風飄飛間橘黃嫋嫋,梧桐有些不安的摸了摸自己領口的瓔珞扣,雙手不自在的攪動著帕子。
“怎麼了?”,玉凌軒瞧見梧桐的不自在,親手把幽縈香灑在梧桐的頭髮上。
“那個釦子好像很容易斷……”,梧桐不安的說道。
忽然傳來很清新的一種香味,不是單獨哪一種花的香味,而是混合起來的香料,香而不膩,香而不俗。
玉凌軒淺笑著又在梧桐衣領上加上了一枚鴛鴦扣,輕聲說道:“你是我的人,怎麼允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有人碰你的衣領,我會讓暗衛殺了他”。
梧桐有些嬌羞的低下頭,玉凌軒在梧桐側臉輕輕吻了一下,又帶著懲罰似的咬了咬梧桐的玉耳,說道:“保護好自己,我的人一直在後邊,別怕”。
梧桐摸索著出了府門,耳邊是不絕如縷的人聲,就像是一陣陣不斷襲來的浪潮,把弱小的梧桐湮沒在人聲鼎沸中。
水玉色的紗衣隨風清揚,岸邊的雲柳枝葉蔓蔓,與梧桐三千如瀑青絲一同迎風飄揚,不少人停下腳步看著這位眼睛上蒙著素娟的女子。
“姑娘,我是賣茶的,你要不要來一碗?”,一位挑著竹擔的老人家走過來,聲音帶著蒼老,似乎沒有什麼惡意。
梧桐從身上摸出一枚銅錢,向著前面的方向張開了手掌心,說道:“麻煩給我一碗茶”。
不遠處的秋蟬還在叫喚,啾啾的傾訴著秋日的乾燥,隨風輕輕擺動的柳葉拂過梧桐青絲,帶著溫婉與動人。
“姑娘,拿好了!”,賣茶的老師傅給了梧桐一碗茶,梧桐喝了幾口,很快茶碗就見底了。
“不會這麼快就上鉤了吧?”,梧桐的一舉一動都在南宮初墨的監視之下,玉凌軒站在客棧的小窗前看得分明。
南宮初墨思索再三,瞧見賣茶的老人家又走了,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心裡免不得有些失落,不過仔細一想自己似乎太過急躁,哪有剛剛放魚餌,大魚就上鉤的道理?
“孃親,她就是那天救我的那個瞎眼的姐姐……”,梧桐耳廓微動,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是那日南宮初墨來到沛嶺,害得自己被玉凌軒趕出府時,無意中遇到的小公子。
一陣甜膩的脂粉香氣飄來,加上若隱若現的腳步聲,梧桐知道有人在靠近,想起自己今日的目的,梧桐心中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
“孩子沒禮貌,姑娘別放在心上……”,如清泉落潭的聲音傳來,叮咚叮咚的帶著令人愉悅的節奏。
“真是有緣分,沒想到那日一別後,居然還能相逢……”,梧桐寒暄幾句。
兩個女子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南宮初墨不由得急在心頭。
玉凌軒眼見梧桐居然離開與自己約定的地方,跟著那位夫人有說有笑的向前走去,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幾道黑色的影子從牆角處溜到了梧桐身後的大樹,喬裝打扮的暗九也已經跟了上去。
南宮初墨見了暗衛的動作鬆了一口氣,所說這個暗九平日裡不著調,但是今日還算是沒有給自己丟臉。
“初見姑娘就瞧見你的眼睛上蒙著紗絹,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陳夫人關切的說道。
梧桐腳步微微一頓,伸手不自覺的撫上了白絹,入手輕柔似夢,絲滑從指尖悄然流逝,輕聲說道:“天生眼疾,公子已經找名醫看過,都說治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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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忽然記起了初次見面時候,梧桐身邊那位一身銀白色衣裳,宛如謫仙的男子,想必那就是梧桐的夫君。
“姐姐,小公子是你的兒子嗎?”,梧桐自來熟的喚了陳夫人一句姐姐,讓陳夫人有些愣神,不過卻是打心底喜歡這個妹子,沛嶺民風淳樸,多是爽朗熱情。
“妹子,他既喚我一聲孃親,自然是我的親骨肉,只是你為什麼這樣問?”,陳夫人臉上滿是尷尬的說道。
陳夫人抱著孩子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力,心中滿是忐忑,陳夫人只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原本在空中戲耍的雲,一瞬間忽然變成了雨點兒落在了地上。
梧桐察覺到陳夫人的緊張,笑著說道:“看著小公子活潑可愛很是羨慕,畢竟我跟了爺有一段時間了”。
陳夫人恍然大悟,看著梧桐帶上了一絲絲同情,很快心中又瀰漫著濃濃的不安,就像是有什麼秘密被人窺見了一般。
“妹子……我跟你說,孩子這種事情不能急,還是要看天意的……”,孩子被陳夫人抱在懷裡居然睡著了,陳夫人拉著梧桐的手正準備交心而談。
遠處玉凌軒走上前,迎面而來的蘭花香讓梧桐有些欣喜。
陽光落在玉凌軒的側臉,白靜無暇的側臉撒上金光,修長的睫毛在風中顫動,一時之間讓陳夫人也為之失神。
“爺……”,梧桐微微屈身,輕聲說道,臉上飄起兩朵紅雲,像是天空中最絢爛的雲霞。
陳夫人識趣的以孩子困了與梧桐道了別,陳夫人抱著孩子,回頭瞧見玉凌軒牽著梧桐的手走在喧鬧的大街上,才子與佳人的背影徐徐離去,靜好得彷彿連歲月都不在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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