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柔大吃一驚,林清河竟然稱呼房間裡的那個女人為媽媽。
這個時候,她有些回想起當初杜良德所說過的話。林清河的親生母親是一個叫做蘇顏的女人,那是父親林博傑的初戀。蘇顏被父親所拋棄,因此一直懷恨在心,前些日子針對杜家的那些攻擊行為,也都是這個女人在幕後指使的,連林氏集團的破產和父親的死,也歸結在這個女人身上。
但這些都是杜良德的一面之詞,實情到底是如何,或許蘇顏知道得最清楚。
這個時常出現在那些過往舊事裡,以及別人隻言片語裡的女人,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林清柔不免開始對蘇顏產生更多的好奇,她很想當著蘇顏的面問問她當年所發生的事情,或許真的是父親對她們母子有所虧欠呢?
林清柔幾乎有一種想要推開門闖進去的衝動,但還沒等她有所行動,裡面傳來腳步靠近的聲音。
林清柔意識到林清河與蘇顏就要從裡面開門出來了,她迅捷地閃避到了離她不遠處的樓梯間轉角處。林清河率先開門走出來,他後面果然跟著一箇中年女人。
這女人就是蘇顏嗎?林清柔聚精會神地看著這兩人慢慢走過,透過一些狹小的視野,她看到蘇顏面龐消瘦,但妝容精緻,側顏俏麗,整個人透著一種獨特的清雅氣質。
只是這一瞥,林清柔竟有一種想起自己母親的衝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記憶中自己的母親彷彿也該是眼前這樣的氣質與端莊。
等林清河與蘇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之後,林清柔才敢從樓梯間走出來。她很想知道,林清河到底跟蘇顏在計劃著什麼。
林清河明明問蘇顏接下來該怎麼做,說明他們母子兩似乎一直以來都在背地裡做著一些什麼事情,這些事情不僅跟自己有關,也跟杜家,跟那些陳年舊事息息相關。
林清柔猶豫著是否應該追上去,攔住蘇顏這個女人。現在的她,不得不考慮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林清河的立場。
這個跟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真的跟自己是一條心嗎?或許,他從來沒有這樣的立場呢?林清河跟蘇顏才是一條船上的人,而不是跟自己這個既軟弱又不能說話的妹妹。
林清柔覺得自己愈發孤單起來,原來看似親近的人,並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值得信任嗎?
等林清柔鼓起勇氣往走廊那頭追過去後,已經沒有再看到林清河與蘇顏的身影。她有些激動,也有些失落,等她試著來到林清河辦公室看看的時候,發現林清河已經坐在裡面忙著工作。
林清河抬頭看到林清柔站在門口,便衝她笑了一下,說道:“你來了,進來坐吧。”
林清柔於是走到林清河的辦公桌前坐了下來。
“在秀山的生活應該沒有遇到什麼問題吧?”林清河正對著一份檔案,飛快地在上面批覆著自己的意見,一邊開口問起林清柔。
林清柔點頭示意一切順利,之後她從林清河的辦公桌上拿來紙筆,在上面陸續寫了起來。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一直以來都那麼討厭父親?”林清柔將寫著這個問題的紙擺到林清河面前。
林清河不知道為什麼林清柔突然要向他問起這個,當下停止了手上的工作,皺起眉頭看著林清柔。
過了許久,林清河才開口說道:“我不明白你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要問這種事,不過我還是回答你吧。我媽和林博傑是初戀情人,他們在一起了很長一段時間,從他們的大學時期開始。儘管之後林博傑一直窮困潦倒,沒有什麼家世背景的他始終沒能在事業上取得什麼成就,但我媽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跟他在一起,至始至終陪伴著他,跟他一起吃盡了苦頭,也毫無怨言。”
“然而,可惡的是。等林博傑在家居建材行業打出一片天地的時候,他卻選擇拋棄了我媽。當時我媽已經懷有身孕,林博傑卻對此熟視無睹,不僅沒有照顧她,還警告我媽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就這樣,我媽一個人辛苦地把我生下來,一邊靠著自己打工賺錢養育我,一邊承受著體弱多病的折磨。林博傑這種拋棄妻子的傢伙,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哪怕他後來找到我,試圖用金錢來補償我。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林家人,我並不需要認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當父親。”
林清柔聽完林清河說的這段往事,心裡不免感到難過。這些事情,她並不是那麼清楚,自己的母親跟父親林博傑在一起的時候,父親已經跟蘇顏分開了。
所以林清柔並沒有見過蘇顏,而林清河回到林家的時候,也已經78歲了。父子兩人之間錯過的那些年感情,根本沒有辦法彌補過來。
林清柔記得,林清河在回到林家後,一直就叛逆搗亂,時常惹惱父親,並且招來一頓打罵。
就這樣,林清河並沒有跟林家人在一起生活多久,他被林博傑送去了寄宿學校。林博傑希望林清河至少在外面能更快的懂事起來,給他一些磨練,多少能讓他在脾氣上改掉一些壞毛病。
可是,這種疏遠的關係,讓林清河至今都沒有再跟林家有過親近的感情。
林清河隨後說道:“不說這些了,你在秀山的工作任務還很重,杜澤明費盡心思籌辦了一場音樂節,聲勢浩大。你應該想到怎麼去應對吧?”
林清柔點點頭,告訴林清河她已經有了很好的想法,正準備回到秀山後跟杜宏明去商量。
林清河放心地看了看林清柔,忽然問了她一個問題:“對了,你知道原先我們公司也在秀山買過一塊地吧,後來因為出事又放棄掉了。”
林清柔寫道:“是的,我知道有這件事。”
林清河繼續問道:“那你能不能想起來,公司有關當年秀山專案的那些資料,是不是還保留著。或者,你曾經有見過那些檔案嗎?”
林清柔這時意識到,其實林清河是在旁敲側擊地向自己打聽那份授權書的下落。
她當即裝作努力回憶的樣子,過了一會兒才告訴林清河自己並不知道,也沒有見過他所說的這些檔案。
林清河不再說什麼,只告訴林清柔接下來他還要在高陽市處理公司轉型後的很多問題,秀山的事情只能依靠她了。林清柔應承著,從林清河辦公室出來,直接準備打車回秀山。
這時,一輛從一開始就停在公司門口的白色轎車,緩緩降下了車窗。
林清柔顯得很高興,拿著行李向轎車靠近。吳莉從車窗上探出頭來,熱情地招呼林清柔道:“清柔姐,沒想到吧,不是說了我會再載你回去秀山的嗎?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就想自己一個人偷偷回去。”
林清柔向吳莉解釋,因為自己比預計的好要早回去,所以正想著在回去的路上再告訴她自己已經返回秀山去了。之後,林清柔問起吳莉為什麼也到公司來了。
吳莉說道:“哎呀,都怪我這個人太粗心大意,明明現在已經住到秀山了,卻沒有記得把快遞收貨地址給改了。所以,我只好來公司取我的快遞包裹,裡面都是我準備用的化妝品。當我去前臺簽收快遞的時候,發現你的行李都寄放在那裡,我就知道你也一定來了公司,於是就在門口等著你。”
林清柔於是將行李放到吳莉的車裡,跟著吳莉一道返回秀山。她問起吳莉為什麼不在家裡多待點時間,吳莉告訴林清柔不是自己不想待在家裡,而是在家裡媽媽總是會不停地嘮叨,實在受不了也就只好提前一些回秀山了。
“對了,清柔姐。我剛在公司門口看到林總送一個女人出來。一開始我還以為咱們這位已經單身一萬年的林總,終於找了個女朋友呢。等他們走近一些,我才看出來這個女人應該已經年紀不小了,不過長得特別漂亮,身材也保持得很好,一看就是豪門人家出身的女人。姐你說,這個女人跟林總是什麼關係呢?”
吳莉一邊開著車,一邊向林清柔說起她之前看到的事情。
林清柔聽出來吳莉所說的女人,極有可能就是蘇顏。林清河與蘇顏從父親的辦公室出去了,蘇顏就準備離開公司了,所以林清河在把蘇顏送出去的時候,正好被吳莉看到。
林清柔搖著頭,告訴吳莉自己並不知道這個女人。吳莉這時一下子似乎想起什麼來,讓林清柔從自己的包裡取出手機來。
“我想起來了,當時看到林總和這個女人一起出現的時候,我還特意拿手機拍下了照片呢,清柔姐你自己拿出來看看,說不定這個女人你見過呢。”
林清柔照著吳莉所說,拿出手機開啟相簿,點開裡面的第一張照片。
照片裡林清河跟一個女人正並肩走出公司大樓,而那個女人的臉,看起來竟跟林清柔的母親十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