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萬里無雲,天邊突兀響起一道道悶雷,德州城門外逡巡不肯離去的難民聞聲望去,西北面地平線緩緩升高的土坡邊際,出現了一條黑線,悶雷之聲不絕於耳,黑線慢慢變粗,猶如水墨畫勾勒了粗黑的線條,仔細看去,卻是無邊無際的異族鐵騎,旌旗如林招展,哪裡是什麼旱雷,是蒙真騎兵沉悶的馬蹄聲!
天哪!韃子來了!城門外遊移的難民頓時炸窩般四散奔逃。韃子軍衝在最前排的,是膚色各異,裝飾戰甲各異的雜胡騎兵,因為一路上沒有遇上像樣的抵抗,往往是甫一接觸,大夏兵馬就成建制潰散,助長了他們驕狂的氣焰,雜胡兵呼哨尖叫,縱馬疾馳,絲毫也不珍惜馬力,有的高舉兵刃,驅趕流民,有的四處甩動套馬索,就像在山野中獵殺鳥獸一般!
一個矮壯粗短身材的雜胡兵綴上了一位正在踉蹌奔跑的鬚髮皆白的老漢,手中騎槍刺出,刺入老漢後心,拖拽回來,順手抽出彎刀,割去老漢頭顱,騎槍復又刺入,挑在槍尖,舉槍狂呼,鮮血滴下順著他扭曲的面頰流淌,狀如野獸!
雜胡兵距城門一箭之地縱馬來回奔跑,還對著城頭做出各種不堪入目的動作,城頭一聲梆子響,密集的箭雨落下,可惜只是寥寥射殺十餘個捱得近些的散兵,其餘的呼哨一聲,又向後跑上十餘步,返身指著城頭呼叫怒罵,恣意挑釁,城頭又怒射弓弩,如此反覆數次,見雜胡兵始終在射程之外,城頭也不再浪費箭矢。
蒙真軍本部任雜胡在城外胡鬧,領隊軍將自顧安排紮營事宜,這彪軍馬是中路大帳軍哲別麾下一個萬人隊,領隊的萬夫長名喚奴兒赤,是一位壯碩的部族頭人。在攻下夏口城後,南下進軍德州的途中,遇到一座夏人達官府邸,好像是一個什麼侯爺回家鄉居住建的,手下一名千夫長提議洗劫這個府邸,奴兒赤無可無不可准許了,南來征伐已過半月,讓兒郎們找點樂子也行。
誰知道這個侯府居然還不小,類似於一個軍事城堡,守府鄉丁戰鬥力絲毫不亞於夏朝正規軍,甚至猶有過之。鬆懈大意的蒙真騎兵在府邸內城城牆下,足足扔下了3個千人隊的蒙真本部精兵,把奴兒赤氣得差點吐血!要知道,這可是自己部落裡最能征善戰的種子。
蒙真於郭星星時代統一軍制,依次為萬夫長、千夫長、百夫長,後來因為兼併了蒙真各部落,加之與草原各族的聯盟,軍力空前膨脹,遂改革軍制為各汗國汗王以下,萬夫長以上,組建大帳軍團,自西向東依次為西路達魯花赤大帳軍、中路探馬赤大帳軍、東路兀魯思大帳軍、汗王本部怯薛金帳軍,每個大帳軍團兵力一般在二十萬以上。
而蒙真本部精兵,則是最寶貴的定海神針,號“金狼軍”。草原上有一句名言,“一個真狼勇士,能生裂虎豹;一千個真狼勇士,能排山倒海!”可以讓心懷大志的努兒赤排山倒海的三千個部族勇士就這麼沒了。
大怒之下,不顧中路大帳軍團長者別的嚴令,前鋒萬夫長奴兒赤傾本部數萬兒郎,夜以繼日攻打那個屬於吳姓公爺的討厭小城,甚至請出隨軍巫尊施法,花費四天三夜,總算是攻陷了那個堅固的內城,然而卻在內城附近,足足躺下了五千多名各族勇士!
這個狗屁的南朝!真是莫名其妙,正規軍不堪一擊,一堆鄉勇偏兇悍異常!
德州城門大開,戰鼓震天敲響,城內忽然馳出一支軍馬,嚇了正在胡搞瞎叫的雜胡散兵一大跳。幾個還在地上袒胸露乳曬太陽的雜胡急忙吆喝著上馬。
城內衝出的這一彪軍馬甲冑軍械尚算齊整,不過馬上騎士一個個精氣神卻是不旺,從城門衝出後,本來作勢是要衝擊尚未開始紮營的蒙真本隊,還沒有衝到靠前的雜胡兵那裡,就發一聲喊,七零八落的分散逃開。
看著約有五六千人的隊伍,沿城牆四散亂竄,有的鑽往密林小徑,有的一頭跳進護城河就不出來,有的順著城牆跑,邊跑邊喊,“上邊的弟兄!來根繩子!兄弟來生結草銜環以報!”還有的反身就往城門內跑,嚇得城門軍士連忙絞動千斤閘,開始關閉城門。
異變陡生!離城門不遠處,數十個四散遊走的難民模樣的壯漢突然衝向守城軍士,搶過佩刀,唰唰唰就撂翻了正在關閘計程車兵,如同螞蟻聞到甜腥氣一般,城門附近難民群裡衝出許多蓬頭垢面卻身強力壯的蒙真細作,變起倉促,城門口上百軍士給殺了個手忙腳亂!
雖然人數上還佔優,但給那些蒙真強壯細作以身體牢牢卡住城門栓,一時間竟不得關閉城門!返身退向城門的亂兵蜂擁擠進來,更加劇了城門亂勢。
呆呆看著眼前西洋景的雜胡兵首先反應過來,紛紛策馬揚鞭,蒙真本隊也放棄紮營,還未解馬卸鞍的六個千人隊迅速壓上來,待雜胡兵和第一隊匈人騎兵馳抵城門後,德州西城門就徹底失守!
蜂擁湧入的蒙真鐵騎迅速清理了入城道路,城頭箭矢不要錢一般射將下來,給蒙真人很大的殺傷,但後路蒙真本部騎兵也已經張弓搭箭,壓制城頭的弓箭兵。
到處一片慌亂,城頭兵士們如沒頭蒼蠅般亂撞,幾個軍官模樣的大聲嘶吼,卻無人肯應。城下,蒙真騎兵已經成行軍陣列整齊地殺入城內。
大勢已去!
奴兒赤正尋思著為本軍巫尊收集珍稀藥草的事,看見城門處亂象,不由目瞪口呆。好在前鋒那些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捕捉戰機的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奴兒赤張大嘴巴呆呆地看著城門已經洞開,回過神來興高采烈地大喊:“長生天護佑!全軍突擊!”
蒙真人南侵以來所有戰例證明,崇尚武勇,四處征戰的蒙真本部精兵中,將領和士兵的單兵軍事素養全面壓制夏朝軍隊,夏朝軍馬唯一可以依憑的就是堅城防禦和精良的甲械,蒙真軍隊盔甲時至今日還未形成量產,大多都穿著本部落硝制的皮革,只有少數高階將領全身著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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