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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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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轉眼就是一九九九年,李武和王惠夫妻倆擰成一股繩兒,咬緊了牙關好好過日子。

王惠從來不在孩子們面前談錢,她不想讓孩子過早的知道家中赤貧;李武也盡量不在孩子們面前嘆氣,他不想讓孩子過早的察覺生活艱難。

夫妻倆唯一的目標就是竭盡所能養育孩子。

春日裡草長鶯飛,隔壁村栽種的草莓也熟了,李武打算置辦輛三輪車,走街串巷賣水果也不失為一項生計。

與此同時,李斌已經開上計程車,成了縣城裡最早一批計程車司機,他早有駕照,車是向車隊租的,按時按點兒交租金就行。

李武琢磨再三,拄著單拐來到老宅等李斌,李斌下班從來不回自己家,總是在老宅吃飽喝足後,再回自己家睡覺,父母管他吃喝拉撒,還給他帶孩子。

李斌一進門,掀開門簾,見李武坐在炕沿上頗顯驚訝,“喲?二哥!你終於出現了,元旦和春節的團圓飯你都沒來,我還以為你要跟這一家子斷了關系呢。”

“老三,瞎說什麼呢。”趙梅圍著圍裙活面,她瞪李斌,不想讓他瞎說話。

“我哪句瞎說了?我二哥二嫂是不是沒出現?”李斌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猛灌水。

“老三,我過來專門找你的,之前給你墊的錢,什麼時候能還?欠的時間也不短了,我這一家子人也得吃喝。”李武說。

“你住院的時候,我不還了你七千塊錢了嗎?”

“還差三千呢?”

李武神情淡淡的,沒有多餘的寒暄,這讓李斌生出了被債主催債的不耐煩,他覺得面子“啪嗒”掉地上,李斌繃臉皺眉,道:“著什麼急啊?這不是一天天累得跟狗一樣掙著呢嗎?”

“我現在就得用錢,挺急的,要不你給我湊湊吧。”

“不是,二哥,你著什麼急啊?我又不是不給,你親弟弟還能坑了你啊?”李斌坐在飯桌前,撕了塊新烙的大餅,捲上土豆絲就往嘴裡塞。

聽到他說這句話,李武“嗖”地抬起頭,果然欠錢的是大爺,別人需要你時道德綁架,你需要別人時無能為力,李武切身地體會到了,他點點頭,問趙梅:“媽,你跟爸給我湊三千塊錢吧,開春兒了,買化肥、買種子,淨是花錢的地兒。”

趙梅不敢看李武的眼睛,只聽到她連連嘆氣,“行,我跟你爸給你湊。”

沒過兩天,趙梅捧著八百塊錢過來,滿口歉意地說讓他們先花,反複強調她會催李斌盡快把錢還過來,李武和王惠對視一眼,也就沒多說什麼。

後來,二嫂陸琳兒帶著昭昭和王陸暄來家裡玩兒,王惠和她提了一下李武打算賣水果的想法,陸琳兒第二天就讓王博送來兩千塊錢。

深夜裡,王惠攥著這兩千塊錢,小聲和李武聊天兒,“這人吶,落難的時候只能去找幫過咱們的,不能去找咱們幫過的呀。”

“是啊,幫過咱們的是貴人,咱們幫過的......算了,愛怎麼著怎麼著吧。”李武躺在炕上感嘆。

——

哪怕李武和王惠極力保護孩子們,聰慧敏感的李爭爭還是過早地懂事了,她的季節再也不是春、夏、秋、冬,而變成了草莓熟了、麥子熟了、玉米熟了、花生熟了、紅薯熟了。

草莓熟了是春天,爸爸會去地裡摘好多草莓回來賣,那時候家裡會特別香,清甜的草莓果香,她總是和爸爸一起挑草莓,但爸爸從來不讓她吃壞果,總是挑一盆好的,一家人看著電視一起吃。

麥子熟了是初夏,她會和爸爸媽媽一起割麥子、碾曬場,布穀鳥和知了的叫聲交織在一起,閑適悠長。每到放學回家,她都要拿鐵耙子摟一遍正在曬的麥子,再拿掃把掃一圈兒麥場,生怕有蟲子、螞蟻混進麥子裡。

麥子稭被垛成小山,在太陽底下閃著金燦燦的光,瑪令似是熱得飛不起來,圍著麥子垛來回打轉兒。

那時候家家戶戶都不太有錢,白天晴熱,晚上悶熱,電扇卻不常見,人們就在大樹底下鋪塊涼席兒,比臉還大的蒲扇一晃一晃地搖著,不管誰家孩子困了都可以席地而睡,大人們就用蒲扇給孩子們扇走蚊蟲。

若是家裡停了電,人們便蜂擁而出,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大人們圍在一起聊天,小孩兒們就湊在一起逮螢火蟲。

李爭爭有了很多小夥伴兒,前院的林苗,後院的娜娜和小超,左邊院子的甜甜,右邊院子的李其和晴晴,他們都年紀相仿,很自然地就玩兒到了一起。

他們在巷子裡竄來竄去,瘋玩傻鬧,快樂真的很簡單。他們笑鬧在一起拍瑪令,捉蝴蝶,逮螞蚱,跳皮筋兒,打沙包兒,抓石子兒,踢鍵子,跳房子,彈玻璃珠,拍煙火皮兒,上樹摘果,下河撈魚,有時候還會鑽進麥子垛裡捉迷藏......

正當年少的孩子們彷彿精力無限大,他們從來不覺得累,每次都玩兒到媽媽站在門口大聲喊名字才肯回家,跑回家後結結實實吃一頓農家飯,一沾枕頭倒頭就睡著,從來沒什麼不得了的煩惱。

孩子們躺在炕上,閉上眼睛,看見的是花,是夢。

大人們躺在炕上,閉上眼睛,看見的是花錢,是夢魘。

玉米熟了是早秋,希希會哄著天賜在地裡捉螞蚱,爭爭和爸爸媽媽一起鑽玉米地,掰玉米,釗玉米稭稈兒。新鮮的玉米稭稈兒可以當甘蔗吃,特別清甜。

他們一邊幹活兒一邊聽希希和天賜的聲音,若是跑得遠了,李爭爭就會喊他們回來。爸爸用狗尾巴草紮成可愛的小兔子,遞給希希,讓她哄著弟弟玩兒。等幹完活兒回到家,媽媽還會給他們炸螞蚱吃。

花生熟了是晚秋,他們去地裡拋花生,一棵花生秧能結好多果實,他們得在地裡收兩遍,第一遍拋花生秧,第二遍撿花生果。

小小的李爭爭幹活幹累了,她就坐在田埂上,嘟嘟囔囔抱怨種的地太多,可爸爸媽媽只是笑笑,繼續彎腰尋找果實,那是他們一年的油。若是見爭爭真的累了,王惠就讓她休息,還會摘一朵小野花,將花瓣貼在她的眉心,哄道:“哎呀,我閨女可真好看啊。”

收花生的季節總是和中秋重合,天氣微涼,秋月高遠,花生秧在院子裡摞成小山,他們三個就自由自在地躺在花生秧上,夜空裡星星閃爍,三個小朋友比賽數星星,偶爾有一顆兩顆拖著長尾巴的星星劃過,他們就興奮地拍手喊:“流星,有流星!”

紅薯熟了是初冬,他們又去地裡挖紅薯,新挖的紅薯用水沖一下就能吃,特別清脆甘甜。收完的紅薯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變成曬好的粉條兒,而粉條兒是北方冬天燉菜的必備美味。

她們就這樣頑皮又野蠻地成長著,窮是真的窮,快樂也是真的快樂,畫在她們手腕上的表從來都沒有走過,卻帶走了她們最純真美好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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