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寒香忍不住笑了出來，“小子，恆前輩這是在笑話你！”
“啊？是嗎？”趙明一臉茫然地看著寒香，“這話什麼意思？”。
“他說你就是井底之蛙，困於窪水而不自知，終生見不到海，無法理解什麼是海。他還說，你就是夏天裡的一隻蟲，生死限在一季，永遠看不到冬天，無法理解什麼是冰。呵呵，恆前輩的意思是說，你的境界太低太低，說了你也不會懂，不如不說。”寒香笑著解釋。
“噢，我懂了，太感謝了。”趙明起身行了個禮，“仙子，打擾了許久，也該告辭了。子期兄，祝你將來築基金丹一路順利，月兒、小胖、王叔、楊嬸、冬梅姐，我們走吧。”
趙明說罷轉身，明月潭眾人紛紛向寒香行禮告別，隨後跟上。
這就走了？寒香看著趙明兄妹轉身離去，發現事情完全出乎了預料。
她不想錯過恆有欲口中的兩個極品靈根，可同時也不想過錯地收下一個沒靈根和一個廢靈根。她開始的時候想讓兩兄妹做北幽峰的雜役，但在收下桑子期這個極品靈根之後，高興之餘想法有所改變，想給這對兄妹一個記名弟子的機會。
可少年竟然放棄了這種機會，只問了一句可笑的功訣，然後就帶著妹妹走了。
這是灰心放棄了嗎？寒香神識籠罩過去，發現少年和眾人的眼神之中並沒有黯然，一絲都沒有，少年眼中帶著無可撼動的堅定，還有，嘴角似乎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
井蛙不可語於海，夏蟲不可語於冰。再次回味這句話，寒香忽然臉若冰霜。
她很想把這個可惡的少年攝過來，狠狠抽他的嘴，可是一想到恆有欲，生生忍住了。
這是一句含義廣大深邃，意境超凡絕倫的話，這句話可以讓人輕易理解不同境界之間存在著無法理解的鴻溝，無法言明的差距，但越回味越象恆有欲在借少年之口諷刺自己。
他在諷刺自己看不出這兩兄妹的靈根，他在諷刺自己眼界狹小，境界太低太低，他讓自己用自己的話諷刺了自己，而且諷刺完了之後，還要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情況繼續下去。
看著決然離去的少年，寒香胸口劇烈地起伏，太氣人了。
“師父，我不懂靈根，可我覺得明師兄和月兒小師姐的天賦都比我好，小胖小師兄的天賦也比我好。師父，你能收下他們做親傳弟子嗎？”呆子徒兒的話忽然在寒香耳邊響起。
哦——寒香長出了一口氣了緩了過來。
她撇了一眼有些惶恐的呆徒兒，再看趙明等人，已經穿庭過院，就要走出行宮。
我是蛙，我是蟲？不，我是海，我是春夏秋冬。寒香眯了眯美目。
看來，我的心意變化，這小子感受到了。由當初想收為親傳弟子，到剛剛改做收為門下，這小子聽出了不同，所以決定轉投他處，看他決絕的眼神，不改條件是收不到門下了。
寒香盯著少年的背影，心念翻轉如電。
趙明在決定離去之前，還是把子期這孩子推薦給了她，並且還押下了二千九百八十萬的重注，在這個恨不得所有人都不如自己的修仙界，這樣的人，如今寒香只看到這一個。
敢和金丹修士對視的少年，她平生只見過這一個，敢和金丹修士打賭壓注的少年，她平生也只見過這一個，敢放棄金丹修士收入門下機會的少年，天下間也許只有這一個。
如此少年，平生僅見。
“趙明，你回來。我有話問你。”寒香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
已經走到行宮大門處的趙明停下腳步，轉回身，從這個位置向前看去，前面是都是亭臺樓閣，不過他的無相感知可以看到寒香。
“寒仙子，有什麼話請說。”趙明平靜地道。
“你不願意入我門下嗎？”寒香問道。
趙明很有禮貌地笑了笑，看了看身旁的妹妹，拉過來，撫著她的長髮，沉默不語。
趙月向哥哥身上拱了拱，小腦袋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學著哥哥的樣子，一臉無所謂。
寒香的神識看到小姑娘學哥哥的樣子，不由笑了笑，道：“我想收你兄妹入我門下，做我的入室弟子，如果十年之內能順利築基，就收你二人為親傳弟子，你們願意嗎？”
入室弟子，可得師父真傳，也可以經常到師父的府上請教疑問，雖然比不上親傳弟子那樣帶在身邊時時傳授，但這已是難得的大機緣了。
趙明算了一下，月兒現在煉氣六層圓滿，十年之內築基，寒香這是按上品和極品靈根之間的資質做出的要求，這對月兒來說，不成問題。
“好，我同意。”趙明道：“我帶月兒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就送她過來。以後我和她天各一方，不知要多久才能團聚一次，請仙子多費心。另外，二千九百八十萬下品靈石，仙子就不用還了，那是我代妹妹提前贈送給仙子的拜師禮金。”
聽了趙明的話，除了明月潭眾人，不但桑子期不敢相信，寒香訝然，就連旁觀的李計、展飛、展向、黑蟲四位築基修士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只是將近三千萬下品靈石不要了，這揮金如土的豪氣就連金丹修士都要心跳，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趙明同意了妹妹拜師，自己卻拒絕了。
少年竟然拒絕成為金丹修士的弟子！
“你——”寒香神識越過重重庭院，注視著少年的眼睛。
少年的目光平靜而清澈，沒有坐地起價的意思，只有不可更改的決然。
寒香忽然感覺到，這少年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拜自己為師，就算她開口收為親傳弟子，少年也會拒絕，他只是想讓妹妹拜自己為師。
為什麼？寒香這會兒絲毫沒有生氣的感覺，只覺有點委屈，還感覺被拋棄了。
“哥哥！嗚嗚嗚——”小姑娘的嚎啕大哭驚到了寒香。
看到抱著少年“砰砰砰”用力撞頭的小姑娘，看到摟著小妹妹輕聲安慰的少年，寒香忽感心口一酸，眼角溼潤，彷彿看到了兩百年前的自己。
人各有志，不必強求。
寒香不明白少年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輕嘆一聲，揮了揮手，“子期，你先回去陪陪你的朋友們，明早和月兒一同來此，我帶你們回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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