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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五十一 讓我殺了他吧，太宰
“荒神閣下, 貴安。”
在這個聲音出現的一剎那，英靈中也停下了腳步。但這並不是因為說話的那個人，而是因為他身上的那些鎖鏈忽然全部亮起了光芒, 然後有龐大的力量正在阻止著他。
而激發了這些鎖鏈的力量的, 是一位打扮彷彿古老英國紳士的老者。他就那樣突然而然的憑空出現在了英靈中的身後，無人察覺到他到底是用什麼手段出現的，卻又與英靈中隔著一段比較安全的距離。然後，他微笑的說道：“能不能夠稍微暫停一下呢, 荒神閣下？”
這讓英靈中依舊面無表情，眼中卻閃過了一絲兇芒。然後他甚至都沒有去看一眼那個突然出現的人，只是緩緩的開口道：“你要阻止我嗎, 澤爾裡奇先生？”
澤爾裡奇？是第二魔法使基修亞·澤爾裡奇·修拜因奧古大人！在場的魔術師們都神色一緊，認出了突然出現的那個人！畢竟和其他神出鬼沒的魔法使不一樣, 澤爾裡奇是時鐘塔礦石科的創始者, 還在魔術協會的發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所以他們還是有些瞭解的！
居然是這樣的大人物！那可是魔法使啊！真正掌握了一個魔法的人物！要知道哪怕是聖杯儀式都只不過是殘缺的第三魔法而已, 可是澤爾裡奇掌握的是完整的第二魔法！這樣大人物出現, 應該不用擔心英靈中的威脅了吧？
至於澤爾裡奇對英靈中的稱呼, 反而沒有多少人在意, 只是證明瞭之前喀戎的感受。所以果然是神明嗎？“荒神”？這又到底是哪個體系中的神明？怎麼會如此強大？
然而就在他們這樣想著的時候, 卻看到中原中也身上的氣勢再一次爆發, 身上的鎖鏈也因為他的力量動蕩了起來！看起來就要掙脫那些束縛了！然後，英靈中就沒有再理會突然出現澤爾裡奇以及他所啟用的鎖鏈的力量，而是繼續抬起了腳步, 拖著那些沉重的鎖鏈向兩小隻走了過去！
可是就在這時，澤爾裡奇卻開口說道：“我並沒有阻攔荒神閣下辦事的意思，只是, 那位系統的擁有者已經死去了吧？所以荒神閣下是不是也可以回歸了呢？”
“系統的擁有者已經死去了？”重複了一遍這句話，英靈中卻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太宰治背後的中原中也，殺意不減的說：“這不是還有一位麼？”
果然，連對“自己”都毫不手軟，不愧是荒神閣下呀。又或者說正因為是“自己”，才想要下殺手呢？澤爾裡奇表面上的表情沒變，內心深處卻有一點微微的麻爪。這個殺神，哪怕是他都不怎麼想要面對啊。
但是瞥了一眼前方的太宰治之後，澤爾裡奇又清楚的明白，自己不得不攔下英靈中。他開口說道：“可是閣下也感受到了吧？如果沒有系統的話，面前的兩位的存在，恐怕都維持不住了哦？”
聽到這話，英靈中的腳步果然頓了頓，但這顯然不是因為中原中也，而是因為太宰治。可是很快，他又繼續往前走去，只是帶上了大聖杯。
這個模樣，看起來是打算用聖杯固定眼前兩個小孩的存在呀，而且說不定只打算固定太宰治的存在，不打算管中原中也？澤爾裡奇一陣頭疼，繼續說道：“更何況，他們來到這裡也是依靠著系統，如果沒有系統的話，也沒有辦法回去了呢。”
“無所謂，他可以在這個世界多待幾年，等到我的本體把太宰接回去。”
英靈中毫不猶豫的這樣回答，而且他所說的話語之中，是不是有那麼一點不對？澤爾裡奇明明說的是“他們”，為什麼到英靈中這裡就變成了“他”？你連掩飾一下都不掩飾了嗎？哦，對了，你好像從開始就沒有掩飾過呢。
此時此刻，澤爾裡奇就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英靈中對中原中也的殺機！這讓他終究不得不這樣開口了——
“荒神閣下，你確定在這位太宰先生面前殺掉他，真的沒問題嗎？”
“——轟！”
這句話落下之後，巨大的力量突然鼓動，那些鎖鏈在黑紅色的光芒下，發出了瀕臨崩潰的“嘩啦啦”的聲音！龐大的力量就這樣爆發，就連遠處的貞德等人都差一點被那股威壓鎮壓在地上！唯有不遠處的澤爾裡奇，還能夠保持面不改色！
不過這樣的威壓，太宰治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並不是因為【人間失格】抵消了這股力量，只是單純的這股威壓避開了他罷了。與此同時，他也終於真正的看清了英靈中看向中原中也目光中所擁有的感情。
那是憎恨！無比的絕望帶來的憎恨！英靈中果然是憎恨著中原中也的！不，應該說，他憎恨的其實是自己！他真正恨不得殺死的人是自己！
發生了什麼？這一瞬間，太宰治真的無比的想要知道這一點！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之間，英靈中看向了他，再一次和他對上了視線！
轟鳴一聲，並不是現實中發出來的聲音，而是大腦之中發出來的聲音。在這一刻，太宰治似乎同步到了英靈中的感情。悔恨、憤怒、絕望、無力……最後的最後，全部都彙聚成了一句話——
『如果，我不愛太宰就好了。』
那樣的話，太宰一定會少很多很多的絕望，也能夠在實在支援不住的時候，安心的休息吧？
眼前似乎浮現了一個畫面，是一雙熟悉的戴著黑皮手套的手，顫抖的掐住了沙色風衣打扮的太宰治的脖頸。然而被掐住的人，卻沒有絲毫的動容，戴著彷彿面具一般的溫柔笑容，然而那一如既往溫柔的笑意之下，眼神卻是如此的空洞麻木。
那裡面，既沒有對生的嚮往，甚至也沒有了對死亡的嚮往。那個“太宰治”看著掐住自己脖頸的人，又好像什麼都沒有看一樣。他並不在意那越來越收緊的雙手，並不是像以前一樣覺得這雙手的主人並不會真正的殺死自己，又或者死了也無所謂。而是，根本就沒有自己正在被殺死的實感——
畢竟他經歷過太多次死去，卻又活過來的過程了。所以這一次真的會死掉嗎？連這樣的想法都已經沒有了，不過是麻木的繼續這樣下去罷了。
“啪嗒”一聲，這一次“太宰治”確確實實的死了，被硬生生的掐死了，再也沒有活過來。然而就算在死前的那一刻，“太宰治”也沒有感受到死亡的解脫，只是就這樣麻木而空洞的結束了生命而已。
唯有那雙手，越發的顫抖起來，帶著驚濤駭浪般的憎恨與絕望，帶著後知後覺的痛徹心扉。
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這一切果然都是因為我吧？！如果我不愛太宰的話，如果我沒有那麼愛他的話，太宰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太宰不可能痛苦到這個地步！他不至於完全放棄希望，連對結束這樣的痛苦都不抱希望了！
原本，他至少可以向他所希望的那樣，安寧的奔赴自己期盼已久的死亡的。
『所以，為什麼你還愛著太宰呢？』
不可能不悔恨，不可能不絕望，對自己如此愛著太宰導致了這個結局感到了悔恨，對自己如此愛著太宰導致了這個結局感到了絕望。也因此，會自然而然的希望自己不要再愛著太宰，再做出如此讓他感到痛苦的事情了吧？
可是之所以會這麼想，正是因為愛著他啊！既然如此，又要如何停下這份愛呢？越是如此，越是痛恨，越發的愛著太宰。而感受著自己對太宰的愛，他就越發的憎恨著自己！
這樣的情緒迴圈，似乎永遠也沒有停歇，促使著他不停的奔波，要把另外一個造成這一切的存在全部滅絕！與此同時，那龐大的憎恨與愛也在折磨著他，讓他同樣永遠感受著痛苦和絕望！
“——所以太宰，不要喜歡‘中原中也’了，好不好？”
這樣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把太宰治從那激蕩的情緒之中猛然拉了出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眼神中不自覺的帶上了驚恐，然後就感受到有人溫柔的拍了拍自己的背，安撫著自己的情緒。
太宰治慢慢的抬頭，就看見英靈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半跪下來，以一種幾乎要擁抱住自己的姿勢安撫著他。他的動作如此的輕柔，語氣也非常的溫和，可是那雙看著自己的眼睛，卻依舊彷彿冰封的大海一樣，埋葬了所有的情緒。
可是就算那雙眼睛並沒有洩露出什麼情緒來，太宰治也清楚的知道，那冰封下面埋葬的是多麼龐大的悔恨與絕望。這讓眼前的人看起來越發的顏色暗淡起來，與原本那明媚燦爛的樣子幾乎是兩個極端。
然後，英靈中就用著這樣一雙眼睛看著太宰治，再一次以溫和的語氣開口了：“讓開吧，太宰，讓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