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事房裡的人聽見了這邊的動靜,紛紛看過來。
有個官職稍微高些的戶部官員,走了過來,問道:“如此喧譁,怎麼回事?”
“金主事,就他……被調派去欽州的。”之前那官員指了指顧子軒。
“嗯。”
金主事這聲尾音拖得長了些,看了眼顧子軒,意有所指地說道:“年輕人,聽老夫一句勸。將來仕途上,切記收斂性子,莫意氣用事。有些話當說,有些話不當說,萬該思量。”
旁邊的官員也附和道:“也就是看在你們都為新科入仕的份上,不同你們計較。方才你說的那些話,若真揪著錯處,咱們分配官職可是由陛下御覽過的,你的意思是陛下弄錯了?”
顧子軒張了張嘴,只覺如鯁在喉,說不出話。
一旁張生見狀,連忙賠笑臉:“兩位前輩,我這同期是被衝昏了頭腦,一時說錯了話,多有得罪。”
“行了,趕緊回去收拾行囊就任吧。”官員無意多說,揮了揮手,“從這到欽州,再不走就趕不上任期了。”
張生拱了拱手,拉起顧子軒就往外走。
顧子軒臉漲得通紅,似是激憤難平,一出屋,呼吸到新鮮空氣,“噗——”地吐了口血,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來人呀!有人暈倒了!”張生驚駭莫名,連忙喚人。
……
幸好國公府的小廝一直在宮門外候著,當顧子軒被太監們七手八腳地抬出來時,小廝也是嚇了老大一跳,連忙將人又抬回國公府。
三夫人哪裡能想到,自己沒等來好訊息,卻等來昏迷不醒的兒子。
看顧子軒新衣上猩紅的血跡,三夫人也差點被嚇得當場暈過去,哇地一聲哭出來。
等顧錦寧趕到前廳時,小廝們給顧子軒又掐人中又潑涼水的,總算是醒了。只是並不說話,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三夫人在旁邊哭得眼睛都腫了,淚水卻還是止不住。顧三爺也黑沉著臉,不發一語地坐著。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哇!”
三夫人彷彿蒼老了許多,正啞著聲音哭:“旁人都是在好地方,怎麼咱們子軒要去那鳥不拉屎的地界?”
顧錦寧站在屋外,聽到這樣的哭聲就頭疼,但也不能任由三夫人這般喊叫,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
“三嬸,您莫難過了。堂兄如今也是有官身的,這種話被有心之人聽見,會對堂兄不利。”
三夫人聞言,立即止住哭聲,卻眼含恨意地盯著顧錦寧,道:“半天見不到國公府一個人,你現在來這裡做什麼?是來看我們一家的笑話麼?!”
顧錦寧稍愣了下,便勾起唇角,說道:“三嬸這話可不好聽。這是我國公府,怎麼,我想去哪裡不去哪裡,還要徵得三嬸的同意不成?”
原本她是覺得玄王的做法太狠了些,但被三夫人這麼一落臉,她頓時覺著玄王沒做錯。
三夫人接不了顧錦寧的話,便又抱著顧子軒,哭道:“我可憐的兒……欽州那樣遠,又什麼都沒有,你獨自去了可怎麼辦吶!”
“之前三嬸不是總說,堂兄若留在汴州,你們也要在汴州長居?”顧錦寧輕笑一聲,故作不解,“怎的堂兄要去欽州了,三嬸卻不願去了?”
顧錦寧說罷,根本不給三夫人機會,又道:“原本我只聽過,天家無親情。沒有想到,普通人家,親情也不過爾耳。”
見三夫人捂著胸口,險些被氣過去,顧錦寧並不覺得自己說的過分。
人人都望子成龍並不假,但像顧三爺和三夫人這樣的,指望著兒女能成龍成鳳,見沒有指望又拋卒棄子,倒也是罕見。
也不知道,三夫人究竟是為顧子軒要去欽州而哭,還是為自己成為汴州勳貴的美夢破滅而哭?
顧錦寧想想這些,眼中便流露出一絲乏味的情緒。
於是她便說明來意:“我來只是想告訴三叔三嬸,殿試結果已成定局,還是安頓好堂兄,讓他早日啟程赴任罷。”
“至於那些無意義的閒話,我奉勸三嬸一句,還是少說些為好。殿試三甲皆由陛下欽定,即便你們再有異議,說出來也是忤逆的話。就算你們不怕,我們國公府的人……可是怕死得緊。”
說罷,顧錦寧便福了福身,準備離開。
哪知春桃卻幾步走上前,從袖中取出一個物件,擲在三夫人面前。
“三夫人,您拿這破爛埋汰我家小姐,也就是我家小姐好脾氣,才讓你們在府裡白吃白喝這麼些日子。如今堂少爺赴任路途遙遠,我家小姐沒什麼好送的,就拿這破爛聊表心意罷!”
說完,春桃只覺大快人心,也不看三夫人氣紫的臉,揚起脖子追著顧錦寧出去了。
顧錦寧聽見屋裡的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道:“你啊……”
春桃嘻嘻一笑,挽起顧錦寧,看了看天色,說道:“快走吧小姐,該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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